天大亮。

    楚瞿要背芍药下去，但芍药想着楚瞿身上的伤，硬是没有同意。

    楚瞿走得很慢，芍药走的更慢。楚瞿说山上较暖和的地方有狼，所以昨夜便干脆走上了更冷的山顶。

    可是……

    山路实在难走，芍药便找了根棍子做依托。

    “很快就要到了,想想怎样和你师伯交代吧.”楚瞿淡淡的说.

    芍药拽紧了楚瞿的衣服,微微皱眉：“我先给你好好包包伤口才是,师伯……”芍药拍了拍药框,眼中闪过希冀“看在这一框药的份上,师伯应该没有昨日那样难受了.”

    宰相府.榭水亭.

    刘丞相穿着厚厚的披风,,一张脸苍老了不少.楚瞿轻叹了口气,问道：“刘丞相,瞿和芍药在羲和山上,也不知你那师弟……还请丞相告知当年之事,以求心安.

    刘丞相苦笑了一声,一双悲凉的眼眸中滑过对往日的思念.

    楚翼等了半响,刘丞相却只是低头不语.

    楚翼无奈,张口欲说,刘丞相的声音突然传来：“我们都是孤儿。”楚翼愣了愣.

    刘丞相看着亭子下的秋水：“当年正值靖国战乱,民不聊生,我,成鹤,瑶儿都是被师父从死人堆里拣出来的.师父是远近闻名的神医,一生心系天下.师父教我们医术,想要我们悬壶济世,做一个有用的人.我们三人用功苦读,日子虽然艰苦,但却让人满足……渐渐地,我们长大了.”刘丞相的神色变得苦楚,“我和师弟都爱瑶儿,师弟知道瑶儿喜爱芍药花与毛茸茸的小动物,就帮瑶儿种花,甚至不知从哪里抓来了几只小鸡仔……”刘丞相笑了笑：“瑶儿兔子见多了,乍见这样可爱的小东西—她脸上的笑容我一生难忘.”

    “我不像师弟那样会哄人,每次只敢远远看着.我想,只要他们开心,倒也好.直到有一天,师妹告诉我,也告诉了他,她喜欢我……我有多欢喜,师弟便有多难过.我一直觉的愧对师弟,我挣扎,我矛盾.可是几天后,师弟红着眼告诉我,他祝福我们……师父不大高兴,因为他想将瑶儿嫁予一个执着医术的人……这个人不是我.”

    “是师弟说服了师父,大婚当日,师弟告诉我,他唯一的愿望便是要我好好待瑶儿,……我答应了.我的心不在医术上,于是带瑶儿下山,凭着平日积累的一些文书,倒也谋了一官半职……我意气风发,一心想出人头地,却忽略了瑶儿。那日”刘丞相的喉咙开始哽咽“那日我去述职……去了好长时间,瑶儿已经有了身孕,即将临盆,我明明知道的,可还是没陪着她.”

    “瑶儿难产,等我回去时,她……奴才说,她临走前,还在喊着我的名字……”泪水划过苍老的面颊：“我悔,我恨,却无能为力.我本可以救她的,却让她眼睁睁的死…死在我面前.我辜负瑶儿,也辜负了成鹤,我这一生都对不起他们.”

    “那你不肯为自己治病—”

    “我没能用医术救瑶儿,便不想再用医术救任何人”刘丞相勉强笑了笑“这很牵强,,大概…是迁怒吧.我无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便只好将记忆埋葬,让自己活下去.”

    一阵沉默.几只飞鸟落在亭子上叫了几声,飞走了.

    “芍药知道吗?是我害死她母亲……”

    “瞿告诉她了,她哭的很伤心,好像在怪自己.”

    深深地叹息从刘丞相口中发出,尘封的记忆终无法将痛苦一并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