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岭山下东头有个小村庄,每到夜深必然闹鬼。西头有个小院,孤独的靠着一棵槐抱椿,树上系满了红绫,每一条都挂着一枚铜铃铛,静的诡异,有风都不响。
夜已经深了,山下的那条土道上有鬼亲夜行。白天的时候村长宣布了他们冥婚,到了傍晚就开始办鬼事了。
我坐在坡道上方我家槐抱椿的树根上看着。没有害怕,因为这条道就是我给他们引的。
平常百姓家都已经入眠,不会受到鬼亲队伍的打扰。在这头儿,这种事都是常事,见怪不怪了。
村民都知道自家村子总闹鬼,什么时候能出来什么时候不能出来,都摸算清楚。
以前村里头也有那么几个人会上那么两手,但日子久了,村里头的人都知道怎么防备,自然而然也就顺其自然了。除了前阵子春香妹子家的猫厉了,一般无常。
虽然这里经常闹鬼,但是村里头的人却没有肯走的。他们只知道这片土地能给他们带来浓厚的物产,却不知道为什么这总是会招惹不干净的地方会有这样肥沃的土地。
我知道,所以我带着母亲从城市迁居来到了这里,就是为了得到这里神灵的庇佑。
“小彧,不早了。不会有事的,回屋吧。”
“妈,我抽完这支烟就进屋。”
三年前我带着母亲搬到了这里,村里头的人看我陌生,但并没有驱赶的意思,只是若有若无的暗示我,这村子闹鬼。
我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这里的人我其实是道士,等住进来之后,不知从哪溜进来的野鬼袭击了村子,我露了点本事,他们对我才终于改观。
这里的人都很好。
一夜过去,我扛着锄头下地。
“小彧啊,小彧等一下!”
“刘婶儿,您个什么事儿?”我问。
刘婶儿将一兜米袋子塞我手里:“今年又是大丰收,这小半兜你拿回去熬粥哈~”
“谢谢刘婶儿。”我没有推辞收下了,这对我来说都是平常事。反正也推脱不掉。
村里的人都知道,求我办事儿不需要什么,只要一碗白米就够了。从来不多收。所以村里人都以为我们家是爱吃白米,却不知道这仅仅是我家祖上的一个规矩。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能收三千粟米。就是一碗白米。
这里捉鬼除妖的事儿毕竟少,而自从我的出现,这三年来村子相当安静。村里人没有太多的事求我办,又觉得我收的少,于是一有好东西都会想着我们家。
村长分了我十亩地要我种,我起初没干过,村里人还接济了我一段时间。现在熟练了,手上都磨出茧子了。
“赵彧哥,你来了。”
我擦了擦汗:“昂,春香妹子,你也下地来了。”
“昂~看见你了。吃了么,我这有早上烙的饼子,你尝尝。”
“没事,吃过了。”春香是笑着过来的,而我是板着脸拒绝的。我继续挖我的地。春香的心思我能明白,但是我并不打算就在这过一辈子。春香是个水灵的丫头,可她跟着我只会吃苦,甚至会招致不幸。
“那……那这有米汤,你累了就喝些。我……我给你放这了。”春香放下罐子跑了,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也许我应该把话说得再直白点,让她趁早断了对我的念想。
累了我坐在高丘上坐着,春香的罐子我没有动,只喝自己带来的米粥。
生活固然辛苦,但还得坚持。
“小彧,妈给你送饭来了。”
白天,我妈走在土道上,虽然一身衣服很朴素,却掩不住她本身特有的气质。刚进村的时候村里人还以为我们是夫妻,可见我妈长得是有多年轻。活脱脱就像二十出头的小妇人。
有人还想当我继父来着,但都被我吓跑了。
我是道人,可不止是会驱赶恶鬼而已。
我拿起锄头,等我妈靠近用力将锄头往地上一扎,手这么一握,有蓝色类似电流的东西穿入地下,把两只小鬼逼了出来。
我一把将两只都提了起来,两小鬼还软着呢,好容易清醒过来,见了我吓得不轻。
“那两夜叉在哪?说!”
吱吱吱吱吱——
这两小鬼是夜叉放出来引路的,两只就代表来了两只夜叉。他们是冥界的使者,终究是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