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曾在车前子口中听说过水票,只是没有见过,这时见地黄拿出水票,很是惊奇,向大黄说道:“小生初来乍到,对百草国事物十分好奇,能否看看那水票是何等模样?”大黄略一迟疑,对地黄说道:“拿一片十斤水票让神鞭使者瞧瞧。”地黄皱眉道:“左将军,水票乃机密要物,由水部供水司统一分发使用,人参王有令,无职人员不得接触水票,沉香公子虽是神鞭使者,然尚未由吏部委以职务,这恐怕不大合适。”
沉香慌忙答道:“那就不看便是,不劳主簿先生为难。
大黄本想在沉香面前显摆一下,却被地黄驳了面子,不由得高声骂道:“你们这些酸腐文人,不就是一张竹片子吗?拿来看看又不会看没了,好吧,不让沉香公子看,本将军拿来看看可行吧。”地黄无奈,伸手将水票取出,递到大黄手里。大黄接过,作势瞧了两眼,一转手递给沉香,笑着说:“看看吧,不用管他。”
沉香抬头看看大黄,见大黄笑盈盈的看着他,又转眼看看地黄,地黄脸色铁青,本待不予接过,又想,大黄乃百草国左将军,职位权势定是大过这位主簿地黄许多,大黄既然如此热心,切不可拂了他的好意,于是装作战战兢兢的样子,接过水票,细细看去,见此物使用竹片削成,长约三寸,宽约1寸,薄如纸页,上面用红笔写着“清水十斤”,下方另有一人参图案,应是用热铁烙上去的烙印,制作十分精致,拿在手中也便于把握。后面的青蒿、艾蒿也想走过来一看究竟,大黄两眼一瞪,喝到:“拦住她们!”四名武士立即上前,将青蒿艾蒿挡在身后。沉香慌忙将水票还给大黄,大黄笑吟吟接过,又转手递给地黄,说道:“怎么样?完璧归赵!”地黄十分恭敬的接过水票,放入布袋中。
大黄又对沉香说道:“让一队的军校在此长亭饮水休息,我们先行,不用等他们。”沉香本想跟随取水小校到长亭里边看个究竟,听了大黄的言语,便不再好意思提出。只说了一句:“咱们不用等吗?”大黄爽快答道:“不用等,本将军自有调度。”
一行人继续前行,大黄又忍不住开口:“人参王算无遗策,计划周密。我大黄可是服到家又服回来,服了个来回。在百草国千里驰道上,每隔二十里便有一座长亭。每个长亭都打造一水窖,可盛水一万斤,另配有水桶五个,水瓢五个,水碗一百只。每个长亭派驻五名军校守卫。拣选军校担任亭长。这五名军校既负责饮水的保卫以及供应,又对这二十里驰道内治安负责,战时更是能担任防区军事警戒、巡逻。五亭设为一营,营有营长,掌管属下五个长亭。四营设为一镇,镇有镇长,掌管属下四营二十亭。在三镇之上,总设一军,便是百草国驰道军。等驰道军三镇十二营六十亭全部建成充实,我百草国大军转战千里便饮水无忧了,哈哈哈哈。”言毕,面露得意之色。
沉香心想,这谋划确实不错,距离菊花岭最近的那个长亭,看来是亭已修好,尚未派驻守军,水窖也未建好。难怪大黄说人参王的第二步举措尚未完成。
沉香不想大黄一个人说的无趣,便想撩拨他一下,让他讲的更为畅兴,于是说道:“小生还有疑问,但牵涉到百草国军国大计,不知当问不当问。”大黄道:“你是神农氏派来的神鞭使者,入城面圣之后,定能被人参王委以要职,参与军国机密的谋划制定。这长亭供水以及驰道军的设立组建,连地肤子尚能知晓,何况是公子你呢?有何疑问,但管问来。”说罢,又斜了一眼地肤子。
沉香问道:“每一长亭建有水窖,能盛一万斤水,有道是坐吃山空,这一万斤水总有饮用完之时,但不知这水用完之后,如何补充?”
大黄道:“嗯,这你不用担心。水部下面分设各司,各负其责,比如这驰道军无事之时属水部供水司指挥,一旦有事,大将军府便亦有管辖指挥权限。水部下还有水源司、运水司,运水司便负责百草国水源转运。”
沉香又问道:“却不知如何转运。”
大黄道:“运水司平日征调民夫,用大型运水车沿驰道向各个长亭送水转运。”
沉香点头,答道:“只是如此,岂非多耗民力。”
大黄看了一眼沉香,道:“神鞭使者何有此说?眼看百虫国蠢蠢欲动图谋不轨,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人参王统一百草国,结束几千年的战争,给全体药灵带来和平,药灵自然感念人参王厚泽洪恩,贡献自己的微薄力量。况且长亭水窖并非专为军用。无事之时,往来商旅、外出访客皆可凭水票用水,以免去长途旅行携带用水之劳累。实在是军民两便,岂有耗民力之说?”
沉香答道:“大黄将军所言极是,小生无识少见,听大黄将军一解说,已然明了,人参王此计果然大好。”
大黄亦不住点头。
却听得后面艾蒿娇声说道:“若敌人攻入境内,占领驰道长亭,恐怕也是大大方便了敌人,正可谓敌我两便了。”
沉香亦大声道:“百草国有英明神武之主,有智勇双全之将,有冲锋陷阵之兵,有勤劳爱国之民,上下一心,同仇敌忾,谅敌人无论如何也攻入不来。”
大黄哈哈大笑,说道:“神鞭使者果然不同凡响,深合我意。”
只听后面艾蒿又一字一字的喊道:“马---屁----精---!”
有人谈论解闷,这路途便不觉得远,说话间,又远远的望见一座长亭。大黄指着长亭说道:“沉香公子,我们就在此亭休息饮水如何?”
沉香答道:“但凭将军吩咐。”
大黄不等山药过来请示,即下令道:“三队由步兵校尉山药带领,继续前进,待到前面亥二亭饮水修整,二队及中军在此亥三亭饮水,休息一刻钟。”又命令主簿地黄取出一百斤水票,交给山药,让山药到前面长亭自行取水。
令下完毕,大黄对沉香说道:“神鞭使者,咱们这边走。”说罢,迈步向前,沿着驰道辅路,走向长亭。沉香、地肤子、主簿地黄,以及数名中军,紧随其后。后面便跟着青蒿、艾蒿,四位看守军校。一齐向长亭走去。
这长亭建在驰道一侧,距离驰道尚有十丈远,与驰道大路有青石小路连接。远远望去,长亭似乎不大,但走近一看,建筑的也颇为高大宏伟,正中横梁之上,刻有“亥三”字样,左右石柱,约有一抱, 大黄尚未走进,一军校打扮之人即远远迎接出来,笑容满面,拱手施礼道:“左将军光临小亭,莱菔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大黄鼻孔哼了一声,并不答话。主簿地黄立即向前,掏出一百斤水票,递给莱菔子,莱菔子接过水票,揣入口袋,命令道:“将五桶水全部装满,一滴不撒的交给众位兄弟。”地黄又连忙拿出账册,连同给山药的一百斤水票,一一记好。
大黄跨步走入长亭,在一石凳上坐下,一亲军小校端过一碗水来,大黄一饮而尽,说道:“这次本将军带人轻装疾行,没有携带太多的水,幸亏将这位主簿地黄一起带了来,有了地黄的那个口袋包,何愁一路上无水喝。哈哈哈哈。”
那莱菔子见大黄傲慢无礼,倒也并不生气,跑前跑后指挥兵士打水分水,沉香见萝菔子身穿军服,前胸绣着一个大大的“水”字,后面绣着两个小字“亥三”,想来,这是驰道军的统一服装,另外四名军校也是同样打扮,只不过后面“亥三”两个字更小一些。想来这位萝菔子是亭长,身后的字要比其他四人大一些以示区别。长亭之内,有六七个圆形石凳,一个方形石桌,长亭几根石柱中间,亦有石条相连接,既能加固,又能坐人。而这长亭,并非只有一个亭子,紧连着长亭一侧,尚有三间石屋,应是守亭军校宿营之处。那水窖即建在石屋后方。
沉香细细的观看了水窖,见水窖是用一整块巨石凿空而成,大约五尺见方,用木质盖子盖着。此刻近百名军校一人一碗,皆在饮水,人虽多,事虽杂,却寂静无声,井然有序。沉香心想,建造这长亭、石屋以及水窖,耗费人工确实不少。那日遇见车前子的那座长亭应是尚未建好,只有一座石亭,石屋、水窖尚未完工,也没有在那横梁之上看见刻字,照此排序下去,那石亭应是“亥五”吧。
大黄喝干了一碗水,身旁军校又用瓢子给他舀子盛满,大黄一饮而尽,不住砸吧砸吧嘴,还在品味清水的甜味,说道:“不错,这水是越来越甜了。兄弟们,尽管喝,喝不够,咱再和地黄要,要是喝不完,就装在随身的水袋里,切不可浪费了这等好水。”众军校一齐应令。
大黄问道:“莱菔子,你担任这亭长多长时间了?”
莱菔子上前答道:“回将军,刚满一月。”
大黄点头道:“嗯,干的不错,继续努力,等干满两年,我向当归建议,升你做这亥字营的营长。”
莱菔子点头称谢,说:“如今百草国众药灵感念人参王的恩德,人人奋力,我莱菔子在这亥三亭担任亭长,已是荣幸之至,若升任营长,实不敢想。”
大黄心不在焉,道:“好说,好说。”却四下打量没发现沉香,不禁高声叫道:“沉香公子,路途劳累,你不喝水吗?”
沉香在水窖处应答道: “不劳将军关心,小生当下不渴。小生身后背有水囊,渴了自会饮用。”
大黄一怔,想道:对了,把这事忘了,他以及那两个女娃子都有背的水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