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九天阊阖开宫殿(1/1)
作者:新新乐府
    沉香进入神农山,先是碰上菊花,不到一夜功夫,菊花失踪,后又遇到车前子,没说几句话,车前子被大黄派人押走。和大黄相处了十几天,大黄接到人参王手谕后也匆匆回营。如今,相熟的只有身旁的青蒿、艾蒿了。沉香冲两位少女笑笑,青蒿一脸淡漠,艾蒿翻了翻白眼。心想,这两位被认定为菊花叛国通敌的同伙,而我则是假冒的神鞭使者,我们三人的身份,也真够尴尬的,进入人参城,估计不是座上宾,而是阶下囚了。管他呢,反正我们本来的计划就是到人参城面见人参王,即便以这种身份见到说上几句话,也总比见不到强。

    太子参在前边脚步匆匆,一行人也紧紧跟随。约莫半个多时辰,远远的看见高大的城墙黑兀兀的矗立在前面。太子参对身旁一军校道:“上前叫门。”军校应声前行数步,高声喊道:“校尉大人出城巡逻归来,门卒速速打开城门。”守门官听得是自己同袍声音,高声回道:“请校尉大人稍等片刻,属下这就派人开城门。”

    过了一会儿,先听到有人哗啦啦拉动门闩,又听得“吱呀呀”一声响,右侧便门露出光亮,门已洞开。太子参迈步前行,身旁小校紧随其后,余下众人鱼贯而入。随着最后一名军校入城,吱呀呀的响声又起,门卒将门关上,插上门闩,回到岗位。太子参嘟囔道:“每次开门,都吱吱扭扭,你们也不知道修一下,让我这个城门校尉怎么当?”守门官连连答是,闪在一边。

    太子参毫不理会守门官的躬身道歉。没做片刻停留,黑暗之中,穿街过巷,显然对道路十分熟悉。沉香见街道宽阔,建筑高耸,心想,这人参城街道比那沁阳县城宽多了,妹妹辛夷也不知道隐居在城中哪一个角落。

    太子参带领沉香一行人连续走过几条街道,过了好几个路口,此时,东方已微微泛白。视野也渐渐开阔起来。远处的房屋建筑逐渐清晰。不一会儿,远远的看见一排排红色宫墙,好几处院落连亘不绝,宫墙高大厚实,建筑恢弘气派,那不用问,肯定就是人参王的王宫了。沉香不禁想起唐人杜牧的阿旁宫赋来,此处虽不及杜牧文章中所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的精致细密,更没有“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的辽阔宏伟,但也颇有王者之气势。

    太子参带人走近宫门,守门卫士见是城门校尉到来,立即挺身施礼,太子参挥手免礼,道:“通敌要犯,人参王要亲自审问。”

    想来这太子参担任城门校尉,人参城东西南北四个城门以及王宫的警卫皆由其负责,乃人参王最为信得过之心腹重臣,随时出入宫禁,并没有什么忌讳。当下宫门守卫将太子参放行,而随行而来的十名军校在门外等候。

    太子参独自带着沉香、青艾二人进入王宫,穿过一座阁楼,沿着王宫大路向前走,走了没有几步,一黄门侍郎从前殿匆匆走出,远远的对太子参说道:“城门校尉辛苦了,人参王有旨,新入山药灵沉香,假冒神鞭使者,图谋不轨,人参王要亲自审问。青蒿、艾蒿二人烦请校尉带到相府,由甘国老与廷尉防己同审,务必查出菊花通敌叛国之事实以及其下落。”

    太子参答道:“多谢天冬侍郎传旨。不知人参王还见不见小臣?”

    那天冬侍郎答道:“人参王说,城门校尉将沉香留下,再将青艾二人带到相府,交给甘国老,任务即已完成。可回营休息。”

    这时艾蒿急道:“人参王不见我们?我们有紧要情况需向人参王禀报。百花国原任宰相菊花不是叛国逃走,而是被百虫国的敌人掳掠。”说着用眼睛看着沉香,示意沉香再补充几句。

    太子参喝斥道:“胡说些什么,人参王岂是你们想见就见的!还不赶紧跟我走!”

    黄门侍郎天冬看艾蒿着急的神色,说道:“这位姑娘,你们有什么事跟甘国老说也是一样的。”艾蒿还是不服,嚷道:“人参王不见我们,那我们就去找红花娘娘!”

    太子参道:“休得乱讲,这里是人参王王宫,哪有你们大呼小叫的份,人参王金口玉言,令下即行,还不快走!”

    青蒿扯了扯艾蒿的衣袖,说道:“妹妹,我们还是跟随城门校尉去见甘国老吧,我早时听菊花姐姐提起过甘国老,甘国老为人正直,慷慨侠义,也会帮助我们的,不像某些将军校尉!官职不大,却恃权压人。”艾蒿听了青蒿的话,不再言语,一脸不服的随太子参走出宫门。太子参岂能听不出青蒿在讥刺自己,但在王宫之中,侍郎天冬面前,也不便发作,只是催促二人快走。

    沉香和天冬侍郎静等太子参三人走远。沉香本想向前施礼寒暄。天冬侍郎一摆手示意沉香不要说话,轻声说道:“跟我来。”转身便走。沉香跟在天冬身后,缓缓而行。这时天已大亮,王宫内十分幽静,脚下青石板路一尘不染,四周生长着奇花异草,竟与蝴蝶谷家中的香草有些相似。走了一段路,没有遇上一个人影,两个人在庞大的王宫中穿行,竟有凄凉萧瑟之感。沉香心想,书上说,王侯将相之家,妻妾侍婢仆从杂役之数,少则数百,多则上千,人参王贵为百草国王,为何如此俭省?对了,这里是神农山,药灵不像凡人那样欲壑难填,那些人世间奢靡的王公大人自不能与人参王相比。

    天冬带着沉香七拐八拐,穿过几进院落,进入一间不大不小的房中,天冬道:“沉香公子,你先在此休息,等人参王处理完一些紧要的政务,便来见你。”

    沉香答道:“有劳天冬侍郎带路,小生在此谢过。”

    天冬道:“此处是人参王的南书房。一路劳乏,公子可先到暖阁中休息,好好睡上一觉,醒来后,可以看看书,只是千万不要离开此处。公子进入王宫,只有一二人知晓,假如你随便走动,被人发现,会有危险。“

    沉香道:“小生明白,谨守侍郎吩咐。”

    天冬微微一笑,迈步离开。

    沉香松了一口气,终于顺顺利利的来到了人参王的王宫。自进入神农山以来,一路上虽然遇到了很多人,掺和了很多事,但都和自己没有紧要关系,他们的安危存亡说到底与己无关。自己是来找人的,而人参王是帮助自己找到妹妹的最佳人选。想到这里,心情放松起来,随即感到了周身的疲乏。与大黄等人一路同行了上千里路,十多天颠倒黑白, 疲惫劳累不堪忍受,终于能够在床上好好睡一觉了。

    沉香解下水囊,拧开盖子,畅饮了一通,然后放下随身携带的打药鞭、挖药铲等硬物,和衣而卧,躺在暖阁竹床上休息。不一会儿,便甜甜睡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暖暖的阳光照在脸上,有种毛茸茸的感觉,痒痒的,像是一双柔软的手在轻轻扶摸自己。

    沉香在睡梦中醒来,睁眼看到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在阳光下飞舞,惊喜道:“蝴蝶兄弟,你还在这里陪着我呢?”蝴蝶好像听见了沉香的言语,不住的张合这翅膀,在阳光下翩翩起舞,飞来飞去。

    沉香还沉浸在刚才的梦中,在梦里,他梦见自己找到了妹妹,和妹妹一起手拉手回家。家里,妈妈已经做好了饭,等着他们吃。脸上露着淡淡的笑容。可自己总是一点也不饿,每天喝点水就饱了,这让妈妈非常揪心。这次和妹妹回家,妹妹也不吃饭,嚷着口渴,妈妈立即端了一杯温水,妹妹接过水来,一口气喝干。妈妈看着自己兄妹,幸福的笑了。她走到自己兄妹跟前,伸出左手摸着自己的脸,右手把妹妹揽在怀中。

    就在这时,梦醒了。好像真的有双手在触摸自己的脸,轻轻的,痒痒的,很舒服,不会真的是妈妈吧?

    沉香迈步走出睡觉的暖阁,来到房屋的外间书房,四下打量了一下,没有多余的家具,四周全是书橱,中间摆了一张书桌,书桌前后各放了一把椅子。沉香自幼在妈妈的熏陶下便喜欢看书,走近书橱,见书橱内满满当当的排满了书籍。有自己读过的诗词歌赋,更有没读过的经史子集。沉香本想打开书橱抽出一卷书翻开看看,又一想,这时人参王的御书房,没有得到他的同意,自己乱翻书橱,这样实在是不礼貌。

    又走到书桌前面,见书桌上摊开一卷书,沉香忍不住上前观望。摊开的书页上,几行字下面划着粗线,看笔迹,应该是新划上去的。沉香好奇,认真看了几眼划线的几行字,只见上面写道:

    “圣人者,怀天心,声然能动化天下者也。故精诚感于内,形气动于天,则景星见,黄龙下,祥凤至。”

    沉香不明白什么意思,也不去细想,转身离开,见蝴蝶在书橱书桌前飞上飞下,似乎很是欢喜。又转眼向窗外望去,一枝盛开的海棠花横过窗边,伸入室内,刚睡过得枕边上竟然落着红红的几瓣花朵,又想自己不知睡了多长时间,一时诗兴大发,沉思片刻,出口吟道:

    应是春来喜夜读,斜阳暖照眠未足

    海棠红蕊留玉枕,蝴蝶飞过线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