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出门,便听得身后传来时诚一声低笑。
那笑暗哑而阴郁,与平日阳光温和的形象截然不同,好似一条嘶哑的毒蛇慢慢地缠上全身,听得人毛骨悚然。
“了断?温润,你欠我这么多,哪是一句话就能老死不相往来?”
谁他妈的欠你。温润正想转身爆粗口,就感到脖颈传来一阵阵痛——竟是没有半点预兆,时诚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温润身后。
晕眩前,他似乎看到时诚一双如死水般暗沉的双眼,竟与多年前第一次遇见时竟越那个危险男人时候一样。
一样的瘆人,一样的冰冷,却又似有癫狂的隐欲暗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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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恢复的时候,温润发现自己正被双手缚着举过头顶,绑在大床上,而映入眼帘的,就是时诚一张放大了的脸。
温润试着动了动,却发现自己被打了肌肉松弛剂,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
“醒了?”时诚摩挲着温润的脸,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然后像是自言自语似的,慢慢道:“那么是时候讨论一下‘了断’了。”
听到那两个字,温润眼瞳一暗:“这十年,因为这可笑的爱情,我对你掏心掏肺,问心无愧。我承认是我犯贱,是我死乞白赖地贴着你。可将心比心,你有为我付出过半点吗?”
“爱情?”时诚轻念着这两个字,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出了声:“你温润连心都是冷的,当真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你什么意思?”
时诚像是没有听到温润的话,只是一味地说:“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报恩罢了。报恩?不不,怎么能说是报恩呢,只是同情罢了。同情在你最无助的时候遇到了和你一样没人疼没人爱的我。然后因为我陪着你度过了那段最无助的时光,你留在我身边……这算是爱?”
“你眷恋阳光,你眷恋乐观,因为那是与你截然相反的一类人,也是你这辈子都想成为的那类人。这些我早就知道,早在和你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就知道reads;豪门危情,腹黑老公二嫁妻。所以我努力成长为你喜欢的样子,努力追随你的脚步……”时诚似是沉浸在一个人的回忆之中,用他最温柔的语调,说着一个似是温润从未听说过的故事。
“然后我得到了你,是啊,得到了你的不离不弃。可是那有什么用?你贪恋的不过是假的,虚幻的,那个根本不存在的我。甚至,你在我身上停驻的目光,根本不及那个人。”
说到这里,时诚顿了顿,露出一个无比扭曲的笑容:“你亲手把刀子捅进那个人的身体,看着鲜血喷涌的那一刻,我真的好高兴。那个人不在了,还是你亲手杀掉的,那么没有人觊觎你,没有人勾引你,你的目光也应该属于我了。”
“可是三年了,那个人已经死了三年了。你为什么还把所有的目光投注在死人的产业上呢?多看看我不好吗?”
听着时诚近乎癫狂的自白,温润却是陷入沉寂与悲哀。
整十年,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只停留在这个人的身上,为他倾尽所有也在所不辞。可是这个人给他的回应呢?不论是不顾他的感受和各式各样的男男女女欢爱,还是现在对于他的感情全盘否定,似乎在这个人的眼里,只是凭着主观感受对一个人的真心妄加评论,却从来没有真正关注过那些付出代表了什么。
同情?可怜?他温润没有掉价到如此轻易就付出真心。
他已经对时诚口中故事的始终与真相没有兴趣了。无论时诚有多早对他动心,他爱的也只是过去的那个自己,而无论在从那之后他对他付出了多少,他也早就认定了他的不爱。
这一刻,温润说不上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比起人心难测造成的悲剧,更令他感到心冷与不值的,是一颗真心喂了狗。
他已经不想讨论谁是谁非,却还是不料对方在最后一刻恶狠狠地给了他一击。
“……既然毁了你身边的一切,你也还是爱不上我,那么就毁掉吧。毁掉,至少可以让我给你的痛被你的灵魂深深记住。”
时诚一边说,一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小刀:“刀很钝,不过我想你会很喜欢这种痛苦。”
他用冰冷的刀刃对准了温润的眼瞳,毫不犹豫地扎了下去。
鲜血喷涌迸溅,却像是给时诚助了兴。他一刀一刀地划,很快就把温润一张精致的脸毁得面目全非。
自第一刀捅下去,感觉到莫大的痛楚之后,光明和感官便在一瞬间丧失殆尽。
温润的心已如死水,隐隐生出了不甘的恨意。
他只是爱错了人,为什么要落得如此不堪的境地?
直到那把刀最终捅进他的心脏,耳边响起出了时诚以外的,属于付安的声音后,温润的恨意便像潮水一般再也止不住翻涌出来。
他漠然地感受着那只恶心的手用刀子肆意地戳着自己的身体,一刀一刀,直至再也没有可以下刀的地方。
温润的意识也随着刀扎进肉里几乎听不见的钝响声一点点的泯灭。
陷入无尽黑暗的那刻,温润期许,如若有机会重来,时诚和付安加与他身上的痛,他必以百倍全全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