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言一愣,苦笑道:“算了,我现在一个人挺好,找对象这种事儿等以后再说吧。”
“嘿!还等以后呢?等你拖拖拉拉,最后踩进了三十岁的地雷阵,那你可就只剩下被人家挑的份儿了,说不定到最后,甚至会沦落到不得不把自己挥泪大甩卖的下场。”
我真没想到他一个大老爷们看着胡子拉碴的,却这么婆婆妈妈,居然和我爸妈一样,开始絮絮叨叨催着我相亲结婚了。我顿时有些不耐烦,刚想回他一句“你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却感觉有些不妥,便改口道:“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啊?现在大龄剩女还不遍地都是?还不都一个个活的好好的?”
“我给你讲个真人真事,你可能就不这么认为了。我们公司有一个女海归,博士学位,三十六了都还没男朋友呢,他老妈差点没后悔死,说是要早知道自己女儿嫁不出去,那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她出国留学。”
我感觉自己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有一台直升机的螺旋桨正在转个不停。我实在忍无可忍,斜睨着他,调侃了一句:“大哥,我突然有了一种想要叫你姐姐的冲动。”
“哎~不带你这么转着圈损人的啊,你的意思不就是想说我有点娘炮呗?”叶凌卓尖声细语地说完后,摆了个兰花指的手势,朝我直飞媚眼。
“噗嗤!”我忍不住嗤然一笑,“你……你这pose也太雷人了吧?不过,我相信如果你这样一个花美男穿件女人的衣服跑到泰国的芭堤雅去,绝对可以以假乱真。”
“唔,这回心情好点了吧?”叶凌卓并没有因为我调侃他是人妖而生气,反而呼出一口气,倏然恢复了正常的仪态,看向我的目光中噙满了温柔,唇角微微扬起一抹暖洋洋的笑。
我骤然停止了银铃般的笑声,原来他刚才是想逗我开心,才故意装出那一副令人捧腹的模样。我心生感激,有些不自然地笑着说:“好多了,谢谢你,叶大哥。”
“以后,不要叫我叶大哥了,直接叫我凌卓吧。”
我望着他含情脉脉的眼神,浑身有点不自在,急急地应道:“那怎么行?我还是叫你哥吧。”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好吧,不过就是一个称呼,你觉得怎么叫着舒服就怎么叫吧。”他顿了顿,接着说,“哦,对了,光顾着闲聊了,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我刚想说出地址,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咽了下去。由于刚刚经受了分手的切肤之痛,我突然好害怕一个人待着,我害怕那种孤独的滋味,那种随时会令我濒临崩溃的孤苦。
我吞吞吐吐地应道:“哥,我还想继续走走,你……你能再陪陪我吗?”
“好,我当然愿意继续陪着你。”他似是看穿了我的心事,灿然一笑道,“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好玩的地方?”我的话音刚落,只见他随手招停了一辆出租车,我疑惑地跟着他上了车,车子在都市五彩斑斓的霓虹中一路飞驰,两边也渐渐由高楼大厦,变成了荒郊野外。最终,停在了一栋古色古香的木楼前。
下车后,我惊愕地望着眼前恍若梦境的一幕:这座小木楼孤零零的矗立在一片红白相间的花海中,花海在夜风中微微摇曳,荡漾起一层层魅惑的波浪,茭白的月光仿佛水银般倾泻而下,将周围的一切照得亮如白昼。
叶凌卓牵着我的手,沿着花丛间的一条羊肠小道,走近这座已经不知有多少个年头的古老木楼。只见木楼的底座周围已经长满了一圈厚厚的青苔,远远望去,整座楼就好像是从泥土中长出来的一样,房檐下有两三个燕子的窝,斑驳陆离的红漆门上挂着一把老式的大锁。
我望着两边连绵起伏,一望无际的花海,忍不住蹲下身子,凑近一朵毛茸茸的红花闻了闻,但我并没有闻到任何香味,反而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辛辣,我回过头仰望着叶凌卓问道:“这花好奇怪,长得这么娇艳,却没有香气,反而有一种淡淡的辛辣味,你知道这花的名字吗?”
“嗯,这叫彼岸花。”叶凌卓也俯下身子,蹲在了我的旁边,摸了摸血红色的花蕾,“这种红色的彼岸花又叫曼珠沙华,也就是红花石蒜,所以你才会闻到一种类似大蒜的辣味,白色的彼岸花又叫曼陀罗华。”
我眨眨眼,问道:“既然都叫彼岸花,为什么不同的颜色却又有不同的名字呢?”
“呵呵,因为这两种花的花语不同。曼珠沙华的花语是无尽的爱情,死亡的前兆,地狱的召唤。而曼陀罗华的花语是无尽的思念,绝望的爱情,天堂的来信。”叶凌卓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忧伤,他目光涣散地看着一望无垠的花海,仿佛在回忆着一些陈年旧事。
我被他伤春悲秋的神情深深地感染了,女人的直觉告诉我,眼前这个看似坚强的男人心里,很有可能掩藏着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也许是一段情吧?我暗自猜想。
“关于这种花,还有一个遥远的传说,相传以前有两个人的名字分别叫彼和岸,上天规定他们两个永远不准相见。但他们心心相惜,互相倾慕。终于有一天,他俩不顾上天的规定,偷偷相见。正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他们见面后,彼发现岸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而岸也发现彼是个英俊潇洒的青年。他俩一见如故,心生爱念,便结下了百年之好,决定生生世世永远厮守在一起。”
我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了,彼和岸因为违反了天条,这段感情最终还是被无情的扼杀了。”
叶凌卓凄然一笑:“你猜的没错,后来天庭降下惩罚,给他们两个下了一个狠毒无比的诅咒:既然他们不顾天条,偷偷相见,便把他俩分别变成了一株花的花朵和叶子。只是这花非常奇特,有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生生世世,花叶两相错。”
“好凄惨的结局,这对恋人岂不是永远都没有办法再见面了?”我情不自禁地感慨道。
叶凌卓没有搭腔,继续说道:“传说经历无数次轮回后,佛在去彼岸的途中,路过地府里的三途河,不小心被河水打湿了衣服,而那里正放着这样一株红花。等佛来到彼岸解开衣服包着的花看时,发现花朵已经由火红变成了纯白。佛沉思片刻后大笑着说:大喜不若大悲,铭记不如忘记,是是非非,又怎么能分得清呢?好花,好花呀!佛将这花种在彼岸,起名叫曼陀罗华,又因为恰好种在了彼岸,所以又叫它彼岸花。”
我看着愁眉不展的叶凌卓,淡淡地问道:“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那你为什么还是放不下心里的那个女孩儿呢?”
他微微一愣,看向我的目光中满是讶异:“你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