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还沾着不少湿气,短发柔顺地贴服于脸颊,那双飘落了桃花的眼睛如两汪深不见底的幽池,里面藏着勾人的水蛇精。浴袍的领口大喇喇敞开着,齐翰想象中的胸肌、线条流畅的腹肌近在眼前,远比他想象中更有冲击力。
和谢景尚带几分湿气不同,齐翰从心眼里冒出一股股燥热,他嗓子眼里好像能吐出火来。抓过茶几上的水杯灌下一口,齐翰干巴巴道:“天气转冷了,把浴袍穿好。”
“等会儿。”好像没察觉到齐翰的不自在,谢景走过来坐在沙发另一边,道:“刚洗完澡,有点热。”
谢景一走近,齐翰的鼻子要命地嗅到了他身上沐浴露的香味。谢景用的本就是齐翰的沐浴露,然而齐翰以前从没觉得自己沐浴露的气味如此引人遐想。
再这么待着场面就控制不住了。齐翰低叹一声,起身道:“我去洗澡,你别总敞着,当心感冒。”
随意地应了一声,等齐翰走进浴室,谢景看着禁闭的浴室门,若有所思。
刚才,他好像在齐翰眼中看到了………□□?
难道因为单身久了?说起来齐翰年纪也不小了,还没有谈过一次恋爱。不过齐翰平常工作也很忙,工作之外……好像都是跟他在一起?
这么想着,谢景下意识合上了浴袍的领口,他真的有点冷了。
不知道哪里发寒……
深深的夜,静得只余下一片令人魂牵梦绕的旖旎。转凉的天气里,齐翰却热醒了。他幽幽转醒时就感觉到了不妙,长叹一声,他的魂儿真是被客房里的妖精勾走了,大半夜里还得去冲冷水澡。
冷水洗涤净了那些难以言说的欲、望,齐翰擦擦身子往卧室走。他以为情况好转了,然而当他发现眼前是客房门而非自己的卧室门时,又觉得其实根本药石罔效。齐翰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夜还那么长,一点将尽的意思也没有。
他的手搭在门把上,然后就再也不受他控制了。这只手比他的主人果断,已经先一步替主人做下了决定,轻轻地转开房门()。
那就……进去看他一眼吧。
放轻脚步,像闯入了心底的秘密花园。齐翰看到床上安眠的人,忽而舒出一口气。他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端详谢景的睡颜。他的脸部轮廓,他的眉眼,他的唇型,他一切的一切。幽静的月色是共犯,借齐翰一捧清辉,任他过分纵容自己。
齐翰用目光细细描摹这个人,像是要把他画进自己的生命里。画到唇时,他却忽然画不动了。月光落在谢景的唇上,在齐翰眼中,那已不像是月光了,是劝诱凡人的仙药琼浆。一瞬间有千种万种声音在他耳边蛊惑,蛊惑他顺从心底的渴望。这些声音常常出现,然而此时此刻最为响亮,强硬而不可辩驳。
那就,顺从一次吧。
趁着夜色包庇,趁只有我自己知道的时候。
想着,齐翰倾身吻上了谢景的唇。吻上去只在转念之间,一触即离却用尽了所有理智。谢景的唇软软的,有点儿凉,吻住时似乎有一只手轻轻地撩了下自己的心脏,刺激又令人着迷。
他告诉自己再待一会儿,可见谢景睡得很熟,又说什么也不想离开。
直到夜色将尽未尽时,才恋恋不舍地站起身。膝盖跪麻了,那股麻意让齐翰冷静下来。他凝望床上的谢景,小声喟叹道:“想告诉你,又怕告诉你。我该怎么办呢?谢景。”有时候他真想懦弱地和他做一辈子朋友得了,可一想到谢景将来结婚生子,齐翰又难受得发慌。
齐翰不知道的是,他刚刚关上房门,床上本该熟睡的人立刻睁开了眼睛。
以谢景的警觉,早在齐翰开门的时候他就醒了。谢景向来觉浅,本以为齐翰只是进来拿个东西,谁知齐翰趴在他床边儿不动了。先是不声不响盯着他看,后来竟然吻了他。
哪怕吻额头谢景都还能说服自己这是晚安吻,可齐翰偏偏亲了嘴。两个男人晚安吻亲嘴,谢景脑子又没毛病。齐翰亲谢景时,谢景的手抓紧了床单,竭力平息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
如果他在那时没控制住睁开眼睛,真不知道两人要如何面对彼此。
好在齐翰还算有分寸,没有得寸进尺地深吻,否则谢景真会控制不住跳起来。
现在,谢景在客房里走来走去,他整个人都凌乱了。一会儿骂自己蠢,一会儿又扪心自问到底是什么时候变了味儿呢?以前想不通的问题全部都迎刃而解了,为什么齐翰会对他那么好,为什么心甘情愿替他挡枪。今天之前谢景一直以为这是兄弟之情,过命的兄弟他有不少,他以为齐翰过分亲近只是因为他性格上爱撒娇一些罢了。
可齐翰什么时候跟别人撒过娇!?只跟他一人撒娇啊。
事到如今,谢景终于亲身体会到了兄弟之情和基情的微妙差别。
敲门声把谢景从纷纷扬扬的思绪中惊醒。
齐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小景,醒了吗,来吃早餐了。”
看一眼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夜已经彻底过去了。
深呼吸稳住情绪,谢景拿出演戏的本事来粉饰自己,淡淡道:“嗯,等我一会儿。”
餐桌上齐翰问中午去哪聚餐时,谢景道:“我想起家里有点事,得先回去,不如下次吧。”
愣了,齐翰看向谢景,谢景正吃着煎蛋,从言行到举止和平常都没什么两样,齐翰的目光深了几分,道:“行,吃完饭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