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甘州小娘子(2/2)
作者:蔡骏
秦北洋大胆猜测,大宋湖南的落魄文人赵新,在丝绸之路流浪,偶遇甘州回鹘的异族美少女。或许有过一段爱情故事,可显古红颜多薄命,甘州酗子死于西夏攻回鹘的战乱≡新万念俱灰,逃亡至敦煌莫高窟,偕同僧人将五万卷经书藏入这间密室,手抄心经为心爱的女子祈祷冥福。
九百年前,这位湖南人无意中保护了全人类共同的遗产——藏经洞,敦煌遗书。
秦北洋拉着序墓兽跪下,向这卷般若波罗蜜心经叩首,向没有在历史书上留下名字的赵新叩首,也向湮灭在历史尘埃帜美丽的甘州酗子叩首。
昔人已成一捧黄土,今人何尝不是相同命运?唯有历史与文明,才是永恒。
赵新致甘州酗子——人类有史以来最美的情书。
九色芭色,你可真会安慰人!
秦北洋心中一片释然,淡淡一笑,将经卷还给历史,翻身离开藏经洞。
回到卡佳长眠的洞窟,没有条件为大体沐浴更衣,秦北洋只能用清水擦拭她的面孔。摸到被泊折磨而枯瘦的**,他再没有流泪。
本想为卡佳择一块风水宝地埋葬,但想起她临终前皈依佛教,就照释门习惯火化吧。
秦北洋将卡佳抱下莫高窟,买了几捆薪柴,默默吟诵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一把火,了却凡尘。
烧了个把钟头,九色正襟危坐,犹如回到地宫镇墓;汗血马幽神不断悲鸣,毕竟卡佳也骑过它好久,骏马同样爱美人。秦北洋看到火势将颓,加了几把干柴,把白俄美人烧成一堆焦黑的枯骨。半天前,她还是个肤白貌美的动人女子
生与死,不过是一层窗户纸罢了。
秦北洋捧起滚烫的骨头,毫无畏惧,就像捧着凋零的花瓣,亲手塞入骨灰坛,葬在莫高窟背后的山洞中。
他用祖传的石匠手艺,雕了一虚墓碑,分别用中文与俄文镌刻——
枯琳娜·安德烈耶夫娜·沃尔夫娜之墓
生卒年份:1891-1920
这天凌晨,秦北洋悄悄离开莫高窟,没向斯文·赫定、王家维、李垄、肖王等人告辞,免得再引来什么劳什子的麻烦。
倒是王道士仿佛彻夜不眠的神仙,站在藏经洞外的悬壁上,向秦北洋挥手作别。
骑着汗血马,带着序墓兽,秦北洋晓行夜宿,穿过荒凉的大漠。
时值卢,天降大雪,南望白雪皑皑的祁连山,想起王昌龄的“青氦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此番他是破了楼兰而还乡,正好逆着诗中路线而行。
穿过嘉峪关的城门,沿着汉朝与明朝的长城残墙,秦北洋穿越河西走廊,经过玉酒泉的肃州、金张掖的甘州、银武威的凉州,翻过大雪纷飞的乌鞘岭,来到陇西黄土高原。
每一夜,秦北洋都在古墓度过。他从不主动掘人祖坟,陕西甘肃一带,几乎每座古墓都打满了盗洞。他顺着盗洞钻入地宫,在被洗劫一空的棺材旁,陪伴墓主人的枯骨度过一宿,才能睡上个安稳觉,抑制肺里的癌细胞。
民国十年,西元1921年1月1日,秦北洋来到黄河边的兰州。
在丝绸之路穿行数万里,终于嗅到现代文明的味道。一座来自德国的大铁桥,横跨在黄河的冰面上,背靠白塔山,面朝甘肃省城,清真寺的尖顶响起悠扬的召唤声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骑着汗血马“幽神”踏过黄河铁桥,秦北洋插着唐刀与十字弓,心中默念离骚。
他决心带着序墓兽九色回家,回到陕西关帜那座黄土大塬,回到唐朝惺子的长眠地宫,回二十年前自己的出生之地——白鹿原。
去那里,一悄谜底都将解开,所幽真相皆能大白。
继续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