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玹心中惊讶,李俶也说道:“在下也曾听家父说过此事,早就对摩诘先生心生景仰,今日有缘一见,可否请先生为我等弹奏一曲,让我们再见识一番先生名动长安的琵琶曲?”
王维摸着胡子思索了一番,叹息道:“也罢,既然小王爷有如此说了,那在下便献丑一番吧。”
“好!”李玹与李俶同时称好,杨黛儿的俏脸上也是浮现出一抹笑容,杨光程忙打个手势,命人撤下歌舞,李俶对众人拱手道:“诸位,今日我等有幸,能听摩诘先生再复一曲当年名动长安的《郁轮袍》!”
众人一听竟是王维奏曲,不禁拍手称好。
歌舞撤走,一位侍女怀抱着一具上好的琵琶,递给王维,王维双手接过,先是轻轻抚摸了一下,再试着拨弄两声,不禁点了点头。
众人顿时寂静一片,正在交头接耳的也停下了动作,都在静静地看着王维。
只见王维手指一动,清扬的琵琶声便在手指流动间缓缓奏出,时而轻缓,时而明快,时而悲切,时而豁达。时而如秋江静水,时而如碎珠坠地,时而如哀雁悲鸣,时而如梵音萦绕。
李玹竟觉得自己听的乃是昨日曲江池畔王维所奏的琴曲,但仔细一听却又完全不同,心中顿时明悟,王维竟已将心境与乐曲结合,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多年的潜心修佛,已使得他在悲怆中得到一丝明悟,他将这种明悟融入在自己的琴声、琵琶声中,竟使人听出了完全不同的意味。
手指陡然停住,一曲终了,众人竟都还沉浸在这种美妙的意境之中。
李俶不禁拱手道:“先生技艺,竟已出神入化,在下佩服。”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王维抚了抚胡须,轻笑道:“小王爷过奖了。”但神情中的怡然自得却是显露在脸上。
李玹也称赞道:“听先生弹奏,竟能悟出几分人生的道理来,感慨颇多。”
王维眉头一扬,惊讶道:“哦?公子竟有此等感悟?”
李玹点了点头,王维不禁说道:“想必公子亦是此道大家,可否请公子为我等弹奏一曲。”
“这……”李玹有些犹豫,小丫头莹玉在一旁娇声道:“是啊,叔父,你就露一手给人家看看吧。”说道“叔父”两字时,颇有些揶揄之色。
杨光程眼睛一转,也撺掇道:“十一郎,就露一手让我们开开眼界吧,若是弹的好了,我就将我这赔本妹子许配给你……哎哟……你怎么打人呢!”
只见杨黛儿一张俏脸羞得通红,恨恨道:“又说昏话!”
几个与杨光程熟识的年轻人又一次见到了熟悉的画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杨光程摸着被酒杯碰到的额头,小声嘟囔道:“这个样子怎么能嫁的出去?”然后又大声对李玹说道:“十一郎,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你还不快露一手?”
席上韦杜柳崔等与杨氏世代交好的公子哥们也都纷纷起哄道:“是啊,公子快露一手,还能抱个美人回去,这笔生意赚啊!”
李玹无奈,只好拱手道:“那,在下便献丑了,请借贵府瑶琴一用。”
杨光程叫了声好,对边上一位丫鬟说道:“快,去把大小姐那把琴拿过来。”
杨黛儿已经对这个哥哥无话可说,拿起筷子吃起了菜,仿佛那精美的菜肴就是杨光程的肉,被她狠狠地一口一口吃掉。
丫鬟很快便抱着一把七弦琴走了过来,李玹双手接过,道了一声“谢谢。”惹得小丫头满脸通红,还未说话便匆匆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