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不同于常人,他们的饮食并非是为了饱腹,为了基本的生存,而是出于享受。
既享受菜肴的味道,更享受菜肴给他们的身体机能带来的提升。
在修士的世界中,饮食从来都不是必需品,但却是上好的补给品。
不管是远古炼气士修行的元气,还是玄域修士修行的灵力,都是从天地之间获取力量,虽说那些力量都是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获得,但毕竟那些力量都与天地有着莫大的联系,称之为天赐也不为过。
天罚有度,天赐亦有限。
当这种限度延伸到一定层次时,修士的修行之路就会出现难以突破的瓶颈,到那时要么止步不前,要么便只能从其他的方向入手,迂回取得进展。
饮食,便是其他方向之一。
不同于某些丹药的“逆天而行”,饮食中所摄取的对象都是来源于天地间的生灵。
这些生灵虽然生于天地,长于天地,但因为种族血脉不同,彼此间都存在着差异,身体的灵智亦是后天渐渐开发。
一个种族的始祖或许是因为某种偶然的关系,某种奇妙力量而诞生,但他的后代却一定是通过繁衍交融的方式来实现传承发展。
所以久而久之,他们的血脉和能量早已脱离了“天赐”的范畴,成为独立的群体,群体之中又有单独的个体。
当旁人通过进食的方式从他们的身体里获得能量时,就不再是向天索取,而是在自然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向其他生命个体夺取。
这便是一代代演变而来的食物链。
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种族意味着前所未有的强大,处于食物链底层的种族代表着可怜可叹的渺小。
然而从古至今,没有一个种族可以永远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也没有一个种族注定就在底层无法翻身。
曾经威震神纪时代的伏羲氏与女娲氏被咒帝种下了血脉诅咒,自顶端跌落,化身人族,一度成为万族的口粮,但人族的骨子里不仅仅只有奴性和兽性,还有血性,血性未激发时,他们是卑躬屈膝的奴,血性激发时,他们便是战天斗地的神!
由奴至神的过程很遥远,却不是遥远得无法跨越。
便是在这个多年不出神魔的玄域中,人族也做出了许多跨越性的举动。
他们在被虐杀和奴役的同时,也在反抗,也在进步。
一头野兽可以轻易地咬死一个人,但绝不能轻易地咬死一群人,反而是一群人能合力杀死一头野兽,再分而食之。
往复循环的血腥斗争中,孱弱的人族凭借着数量上的优势反过来压制了许多曾高悬在他们头上的种族。
正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渔翁、钓叟、猎人等职业才渐渐大行其道。
放在数千多年前的玄域,两个人坐在木屋中,悠闲地吃着鱼羹,绝对是想都不敢想的举动。
反倒是鱼食人肉,显得再正常不过。
这一只已成为盘中餐的鲶鱼,便是在生前,浑身上下也找不出一丝一毫的鳞片,在被蓑衣客握在掌心的那一刻,它表现得十分温润顺从,顺从得当蓑衣客以刀刃为它开膛破肚时,它都没有一点反抗。
谁能想见,如此一幕在人族中发生的例子已多得如天上繁星般数不尽?
谁能想见,这头鲶鱼的先祖们曾吞食了多少人骨?
谁能想见,它们原有的鳞片用了多少的人血才消除?
温润与顺从,更多时候只是在残暴和凶恶被更强大的力量压制后才出现的产物。
体内被种下奴性的种族从来就不只有人族一个,只是有些种族高高在上惯了,对体内奴性的感觉并不清晰,秦苍未来所要做的事,便是让他们对奴性的认知还要胜过被血脉诅咒压制了无穷岁月的人族!
......
他看着手中这碗热气腾腾的鲶鱼羹,想到了很多。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那些奴役人族的存在很有可能正在某一个地方像他这般端着一碗汤,只不过碗中所盛放着的并不是鱼,而是人骨人肉。
想想就令人作呕的情景,但偏偏亲自见证过远古血腥的他还不得不抑制住这股恶心反胃的感觉,尽可能地保持冷静,去思考着如何去做人上人,走向天外天。
饮下一口热汤,腹中无尽温暖,蓑衣客的脸上却并未浮现出什么满足的神色,因为他知道他还欠缺许多东西,他还知道身旁的这个男人也不会因为这一碗羹汤而满足,他要的,或许比他更多。
第三百九十九章 红烛翁(2/2)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