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知道秦苍如今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施展出神火天怒等绝世神通时,他却还是在闲暇时不厌其烦地向秦苍讲解着那些高深神通的原理和意义。
理论的东西并非完全无用,至少在没有足够条件实践的情况下,那是最接近创造的方式。
越早创造,越早完善。
肩上背负着不可卸下的重任的人,理应有这种超前的思维。
尽管这会很累。
......
在蓑衣客与红烛翁看不到的火光一角中,姜榆罔的身形相貌渐渐浮现。
他看得到秦苍,秦苍也注意得到他。
但是两人都没有立即交谈。
一个在用心感悟,一个在用心等待。
两人的魂魄中倏然同时传出一道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消耗过大的闷哼声。
与此同时,阁楼坍塌,海水淹没而进,烛光彻底黯淡。
一瞬间的光景,发生了太多事情。
不管是蓑衣客,还是红烛翁,都有些始料不及。
因为秦苍既不在他们的视野之中,也不在他们的感知之内,仿佛与周围的海水一样,彻底融入了黑暗,坠入了幽冥。
他们想不到的是,这一刻的秦苍真的到了幽冥,但却是由他双眼控制的幽冥。
......
“这一处地方让我想到了以前的一个场景。”
悄无声息的幽冥虚界中,姜榆罔的声音率先打破沉默。
这一次秦苍没有再嫌他多话,因为他的确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方才所吸取的火系力量,更需要有人帮他排解身处黑暗中的寂寞,让他不至于在自己创造的幽冥中迷失时间和空间的概念。
“你想到了什么?”
既然姜榆罔要做这个追忆者,那么他自然要很配合地成为提问者。
“我想到了涿鹿,想到了蚩尤。”
一句话,两个名,立时让秦苍心中颤动,竟是下意识地探出了手指,朝自己的眼睛摸去。
“神魔图中,你那位好兄弟称我的眼睛为九黎魔瞳,后来我借助陆伯涯的王者法相之力与他交手时,真的按照自己的设想动用了这双眼睛的力量,但最后的结果是他暂时负伤,而我则很长一段时间双目失明,无论何时何地,眼前都只剩下与这片幽冥虚界一模一样的黑暗。”
姜榆罔想了想道:“我似乎应该同情你的遭遇。”
秦苍哂然一笑:“可是你应该知道,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姜榆罔点头道:“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不会同情你,至多只会告诉你创造九黎魔瞳的蚩尤氏,黎贪,也有过与你相似的经历。”
秦苍讶异道:“作为神农氏的族长,你没有理由对蚩尤氏和九黎魔瞳了解地这么深才对。”
姜榆罔笑道:“神农氏的族长,当然没有理由知道那么多蚩尤氏的东西,可如果我成为了黎贪的对手,并且与他有过不下十余次的交锋,情况就会不一样。”
秦苍思索道:“第一次交锋的时候,你应该还不是炎帝,最后一次交锋的时候,你约莫也即将不是炎帝。”
姜榆罔突然笑得更加大声:“你其实更应该觉醒蚩尤血脉的,因为你实在具备那方面的潜质,三言两语之间,就猜到了事情的始末,除了蚩尤氏的图腾蛔虫,我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词来赞美你。”
“蚩尤,蛔虫,应该不只具备看透人心的能力吧。蚩尤氏以骁勇善战闻名,九黎铁骑更是有甲天下之称,方才你说黎贪有过与我双目失明相似的经历,是你第一次与他交锋时知晓的,还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不过说来也巧,无论是神魔图内还是真实的历史上,第一次与最后一次都是在涿鹿山上,算得上是有始有终。那时我的真身被不明混沌生物蒙蔽天机,缠绕因果时空之中,道身与公孙轩辕交战,还有一道分身唤醒了除了第一任炎帝外的前六任炎帝的残灵,夺舍了蚩尤氏黎夜的肉身,刺杀黎贪未果,便改为正面对决。他很强,强到我用历任炎帝之灵叠加的神火天怒都无法将他重创,反而被他眼中透射的暗黑色火焰灼伤,也就是在那时,我知道了有关九黎魔瞳和他的一些秘密。”
“暗黑色火焰......你说的可是这个?”
姜榆罔的神情忽然凝固。
幽冥虚界中的他难以正常视物,但那股曾深深震撼他心灵的暗黑色火焰,他却一定不会不认得。
“你的眼睛......果然是九黎魔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