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冯大春耳中,却是嗡嗡做响。
亮了!!又亮起来了!!
现在他什么都明白了,那八点星火只是假象,是老卒们为了给西面制造机会的而发出的——最后闪光。
......
杜宏俊,还有另一个叫李二憨的老卒,举着火把静立在敌营西门百丈之外。
此时,二人的眼中怒火冲天,杀意凛然,一点都不比身侧那渐渐烧起来的马草黯淡。
杜宏才他们已经死在了吐蕃人的刀下。
可是,正因为他们的慷慨赴死,才为他二人争取了时机,终把马车赶到了预定的位置。
此时,西风正烈,助长火势熊熊渐起。时不时还卷起一捧火星,向着敌营扑去。
杜宏俊和李二憨还不敢撤退。
因为,马车里的马草虽然浸过火油,一点就着,可是现在火势还没到无可逆转之时。一但吐蕃人反应快,冲出来,将马车熄灭,那就全完了。
二人就钉在这里,守在这里,等着更大的火势吞没马车,更大的西风将大火卷向敌营。
可是,火光一起,有如黑夜明灯,吐蕃人再是慌乱,又怎会看不见!?
此时,敌营之内,已经撕吼四起,人马匆忙。
转眼间,西门大开,数十骑吐蕃战士挥舞着战刀,冲杀而来。
“坏了!”
杜宏俊眦目欲裂,心叫:不好!
火势还未尽起,马车离营门又不过百丈,吐蕃骑兵顷刻即至,只要一人扬几把沙子,这烧营之计就算白费了。
“拼了!!”
情急之下,杜宏俊想都没想,一步跨上马车,战刀猛的一刺,正中马屁股。
“驾!!”
战马吃痛,随着杜宏俊的一声呼喝,便朝着吐蕃大营,不要命地冲了过去。
李二憨一看,杜宏俊已经驾火车冲向敌营,二话不说,有样学样,扑上马车,打车急冲。
可是,现在刮的是西风,而且风势正烈。
也就是说,狂风从马车背后吹来,卷着火星和热浪,直接打在李二憨的后背。
李二憨顾不得背上刺痛难奈,站在马车上,驭车急冲。
而现在,也由不得他多想,因为百丈距离,两人又都是驭马而行,转瞬即至。
李二憨已经清楚地看见,马背上的吐蕃蛮子高举战刃,准备将之灭杀。
而且,蛮人显然也是不傻,知道他们要把马车赶在军营之中,点燃大营,一众蛮兵瞄准的都是马腿,一但被其砍断,车马立停。
情急之下,李二憨什么也顾不上了,慌乱之中,正看见车上一坛留作备用的火油。他想都没想,一把抄起,朝着拉车的战马和自己,兜头就倒了下去。
......
轰!
霎时间,熊熊烈焰从李二憨和战马的身上......爆裂开来。
火势瞬起,耀眼的光芒让左右冲杀而至的吐蕃骑手下意识闭眼。一阵阵热浪,又让坐下战马惧之避让。
已烧成火人的李二憨,于烈焰之中呐喊迸出,声刺霄汉——
“杀!!!”
......
......
已彻底烧着的马车,如一发出膛的炮弹,刺破敌骑战阵,冲向敌营。
碰!!!
一团带着生命的火球撞上了营门前的拒马,发出震憾天地的一声闷响。
碰!!!
第二声。
杜宏俊的烈焰战车,也到了!
“......”
“......”
吐蕃人止住马势,如寒夜之中的一块块孤石一般,没了生气。
呆愣愣地看着撞击之下的漫天烟花借着风势,扑向吐蕃人的营帐。
整个大营,笼罩在火光之下!
......
——————————
在冯大春眼中,面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无声的默剧。
他依旧听不到远处的壮怀悲烈。
可是,这不妨碍他浑身颤抖地看着那两团刺得人泪目的火光,如流星一般撞在敌营之上!
不妨碍,他静静地看着关外的敌营,一点点的吞噬在火光之下!
静静地看着,如墨涌一般的大漠凉夜,渐渐火红,渐渐炙热!
突然,冯大春听见了声音,而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那是......
那是吐蕃大营之内的喧嚣吵闹;是异族蛮子在汉家儿郎的冲杀之下,发出的凄厉惨嚎;是乱成一片的吐蕃人,胆怯的无助呼喊。
冯大春突然也觉得有点热,手心见汗,而且,越来越热,仿佛血液都在沸腾。
他不知道这是数里之外的火海炙烤而来,还是什么别的。
冯大春不得不摘下战盔,他热的胸中发闷,几乎无法呼吸。
下意识看向林羽堂。
此时,白发老帅和他一样,紧紧地抓着城垛,无声地注视着敌营,注视着那十个老卒生命消逝的地方。
老帅笑了,笑的冯大春有点莫名其妙。
“他们都死了....你还笑?”
“不......”林羽堂含泪微笑摇头,“可那一腔热血,还活着!”
......
。
其实就三千字,不到二合一。
但是,这三千比两章还难写啊....
所以,我觉得吧,它能顶两章!!
就这么定了。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