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曾广不过是中人之姿,家族长辈自然不会帮他出面,对他基本是放养状态,说是漠视并不为过。
他这一辈子或许就这样过了。
在成年前,如果没有在哥哥们的欺负下丧命,那时候便可到家族的某个商行去当一个小小的管事,娶上一门妻室,简简单单的过一生。
然而,有时候剧情并不会像常规那样发展。
在聂曾广二十岁的时候,也就是即将被打发出去前往一个小镇的聂家酒楼当管事的时候,他竟然成功踏入炼气境。
这是一个奇迹。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他甚至不是炼体境大圆满,自然,也没有什么丹药辅助,每个月分配下来的那点资源也经常性被克扣。
那些欺负他的同父异母兄长,也仅仅有一个突破到了炼气境,却因为失败了好几次方才依靠丹药突破,终生都会停留在炼气境第一层。
他突破的时间虽然晚,凭借的却是自己的力量,前途可以说是一片光明。
那之后,聂曾广成为了聂家的宠儿。
以前,那些欺负过他的兄长,除了那个炼气境的家伙之外,都被远远地打发了开去,分配到的资源也不多。
弱肉强食,即便是在一个大家族,也遵循着类似的规律。
后来,聂家发力,耗费了一个大大的人情将聂曾广送到了顾家,毕竟,聂家的家传功法也来自顾家,却要粗疏许多,炼体境的基础功法还好,一旦涉及到炼气境的功法,自然是远远不如顾氏。
在顾家,耗费了十年光景,聂曾广修炼到了炼气境第二层。
这个速度和那些豪门出身的天才相比自然奇慢无比,然而,聂家并不曾失望,在寒门子弟中,这样的修炼速度也算不得慢。
聂曾广必须在顾家工作三十年才能回归聂家,这是聂家和顾氏订下的契约。
这三十年,聂曾广若是不死,多半能修炼到炼气境第三层,若是有着某些奇遇的话,突破到炼气境中阶也何尝不可。
那时候,他返回家族,便可成为家族最强的武力。
要知道,聂家老祖之后,传承百年的聂家还不曾有一人突破到炼气境中阶。
聂曾广前面几年是在浦阳度过,主要是修炼。
六年前,他被顾铨打发到滴水观坊市来,看上去像是被流放了,其实不然。
顾铨把他打发到这里来,不但让他守护水井坊药房,也让他听从展断的吩咐,成为顾小召的安全屏障。
他做得很好。
那段时间,即便顾小召躲进了滴水观,刺杀仍然层出不穷。
在一次必杀的伏击中,聂曾广舍命救过顾小召。
那是发生在五年前的事情,一群死士竟然将一架强弩分拆着带进了滴水观坊市,把它架在了水井坊斜对面的屋顶上。
他们就这样潜伏在那间屋内整整半年,终于等到了顾小召出现在水井坊门口。
随后,有些死士发起了必死的冲锋,将展断稍稍引开,这时候,屋顶上的强弩就发射了,一根五尺来长的弩箭电射而来。
当时,聂曾广正好护卫在顾小召身侧。
他帮顾小召挡开了那根弩箭,说是舍身相救并不为过,为了挡开那只弩箭,聂曾广的真气都被震散了,丹田受创,将息了大半年这才恢复正常。
当时,聂曾广正好打通了四十处穴窍。
他只要打通第四十一处穴窍便能突破到炼气境第二层,因为这件事情,足足往后拖了大半年方才成功。
对于这样的事情,顾小召自然记得。
在他看来,聂曾广这人能够信任。
所以,他这次召集人手前来护卫,便让聂曾广带队,没有找别人。要知道,水井坊药房的护卫中,聂曾广只是副手,护卫首领是炼气境第三层的关龙兵。姓关的是两年前来的,那时候,顾铨已经和刘氏有了协议,不再有针对顾小召的刺杀。
深吸一口气,聂曾广站起身。
原本吊儿郎当的姿势没有了,脸上也不再有油滑的表情,一下子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引得对面的张伯好奇地看着他。
他裂开嘴,笑了笑。
由于面色太过黝黑,笑容露出的牙齿也就白得发亮。
“你听,蝉声没有了……”
他对张伯轻声说道。
张伯皱起了眉头。
的确,蝉声没有了。
四周的温度陡降,就像突然间跨入了冬季,知了那令人烦躁的鸣叫声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从未出现过。
聂曾广闭上眼睛,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
像是喟叹一般轻声说道。
“好天气,正当杀人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