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生的凶杀案令英国殖民当局非常恼火,上到总督大人下到一般官员,无不对死者谭力恭的另一个隐秘身份感到出离的愤怒。天籁小说ww
为此,总督大人紧急召开殖民政府高层会议,果断下达了“严加保密,禁止报道”的命令,随后紧急召见南京民党政府住香港联络处负责人,严厉要求民党方面对谭力恭的身份作出解释。
日子一天天过去,堂堂警察分局探长被谋杀的消息被紧紧捂住,香港最大的中文报纸《东方日报》也毫无反应,零星传闻仅仅局限于上流社会,普通民众仍然蒙在鼓里。
身为上流社会的一员,郑毅非常关注谋杀案的进展和影响,令他颇为意外的是,貌似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汹涌:
英国殖民当局在向南京中央政府频频施压的同时,开始对华人公务员和华人警察展开严格的审查,不声不响连续开除了十余名华人官员和三十余名华警,导致香港警界人人自危,一片惶恐不安。
就在这个时候,谋定后动的郑毅再次出手了。
元月六日晚上,星月朗照下的香港仍然无比热闹,商铺连绵酒肆林立的沪海街和齐鲁街交汇路口灯光明亮,游人如织,香气四溢的特色排挡生意兴隆,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衣衫单薄的卖花少女随处可见,不时还能听到茶楼酒店中传出的丝竹声和喝彩声。
南面街口的金满阁三楼是远近闻名的麻将馆,之所以闻名并非是规模宏大,也不是档次高,而是能够进入其中赌上两把的不是帮会老大,就是道上的狠人,除了赌博之外,这个令市井小民深为忌惮的地方还有个重要的功能——帮会之间解决矛盾展开谈判的专用地方。
今天晚上麻将馆的气氛非常融洽,和平时大多数正常日子一样,几个帮会的老大和他们带来的小弟们都在赌,九张麻将桌周围占满了看热闹的喽啰,各种怪调和嬉笑声不绝于耳,粗鲁的骂娘声和暗含挑衅的戏虐声层出不穷,时不时地爆出一阵粗鲁的哄笑声。
正北位置的麻将桌旁的空间最为宽敞,围坐四方的四个赌客也非同一般,都是本地帮会赫赫有名的老大,站在四位老大身边观战的不是好勇斗狠的粗鲁喽啰,而是几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青楼姑娘,就连倒茶递烟的两名小丫头也长得水灵灵的招人喜爱。
坐在西风位置上的中年老大今晚手气和差,从晚饭过后到现在都没有自摸一把,眼看面前的赌本越来越薄,其他三家都赢得眉开眼笑,时不时还挤兑他两句,引来大家一阵挤眉弄眼的低笑。
中年老大晒得黝黑的四方脸膛越来越黑,再次点了一炮之后忍不住高声骂娘,抓起五张十元港币扔到下家面前,不耐烦地拍拍满是老茧的大手,“哗啦啦”地重新洗牌,“噗”的一声吐掉烟头:
“输赢最后一把,加大!”
“接招。”
下家乐呵呵的笑道,其他两位老大毫不在乎地接下来。
两颗骰子再次转动起来,赌局随即展开,谁也没留意走过身边的一位瘦小喽啰悄悄望了一眼西面那位倒霉的老大,然后不声不响地离开烟雾缭绕的麻将馆,没一会儿就出现在街口斜对面的热闹馄饨摊旁,向摊主要了碗加料的馄饨,便走向最里侧那张矮桌旁坐了下来,一边用勺子喝汤,一边向对面两位头戴礼帽的食客低声禀报:
“雷老虎快要出来了,他今晚手气很背,至少输了上千块,估计等会儿要到大波兰家里过夜。”
“没看走眼吧?”
对面的年轻汉子低声笑问。
瘦小喽啰连忙回答:“看得很清楚,大波兰整个晚上都坐在雷老虎身边,东面第二桌坐着漳州帮二哥曹荣,曹荣倒是赢钱了,估计要赌到下半夜才舍得走。”
年轻汉子继续问道:“雷老虎身边还有什么人?”
“他只带来一个人,手下最能打的林冲,估计等会儿林冲会送他回去。”瘦小喽啰低声回答。
对面的汉子拿出张五十元港币放到小喽喽面前:“等下你结帐,完了休息两天,不用急着去公司上班。”
瘦小喽啰露出了笑容,目送两位老大走到对面街口,这才乐呵呵地收起那张港币,捧起大碗津津有味地大吃起来。
数分钟后,雷老虎果然和瘦小喽啰所说的一样走出麻将馆一楼阴暗的巷口,紧贴着他一起走的女子身材丰腴,胸脯硕大,边走还边娇滴滴地安慰雷老虎不要生气,不紧不慢跟在两人后面的魁梧汉子,正是名震九龙的漳州帮第一红棍,绰号为“林冲”的林崇敏。
三人两前一后沿着热闹的大街一直向北,根本不知道身后二十余米跟着两位杀神,更不知道这两位杀神已经连续跟踪了他三个晚上。
雷老虎和姘头“大波兰”摇摇摆摆前行百余米,和往常一样拐进右边的永安巷,边走边骂骂咧咧地埋怨路灯又被哪个衰仔打烂了,哪里知道自己最为得力的保镖正靠着肮脏的墙壁缓缓倒下,被匕刺入的太阳穴上只露出十厘米长的牛角刀把。
跟踪而来的两名杀神偷袭得手,立即快步向前,感觉不对的雷老虎刚转过头来,凌厉的刀光一闪即末。
雷老虎惊愕地张开大嘴,双手下意识地猛然抬去,只听“噗呲”一声,一股血箭从雷老虎粗壮的脖子上激射而出,他身边的大波姘头尚未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另一侧头戴礼帽的大汉已经挥出一掌,准确地击在大波兰的后脑勺上。
“别弄死她,扔到边上就行。”
年轻汉子低声吩咐,然后缓缓蹲下,一把抓住雷老虎的头,开始用匕割下雷老虎的脑袋。
身边的大汉迅将晕倒在地的“大波兰”拖到墙角,转过身快走向后方墙角下仍在抽搐的“林冲”,用力拔出深深刺入“林冲”太阳穴的匕,飞快地割下林冲的脑袋,三分钟不到就把仍散热气的脑袋装进布袋里,随手打个结猛然站起,跟随干完活的同伴一起向昏黑的巷子深处快走去。
子夜时分,郑毅仍在书房里伏案书写,忽然响起的电话铃声让他微微一震,他立即放下钢笔抓起听筒,听完之后一句话不说,缓缓把听筒放回到原位,搓了搓涩的眼睛,幽幽叹了口气:“总算干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