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芸娘应邀而至,掀开帐帘,帐中烛光昏暗,只有忠国公与姜首辅二人。显然二人刚刚又发生过激烈的争论,杨明义面色不善,姜首辅气喘吁吁。
见聂芸娘入内,杨明义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芸娘辛苦了!听闻你刀伤贼首。打出了我虎贲营的威风,可喜可贺。可是,为何不一鼓作气,彻底击溃这股红巾匪贼呢?”
聂芸娘抱拳道:“此次敌军来势凶猛,一经交手,发现其战力惊人。虽然稍挫其锐气,可是我军也损失惨重,强行攻击,只怕玉石俱焚,故此暂时收兵,来日再做打算。”
杨明义冷笑道:“这么说副首领是舍不得原先带出来的人马故旧,保存实力,另有所图喽?”
聂芸娘一愣,完全一头雾水。转脸看了一眼神色黯然的姜首辅,心中疑道:怎么回事?姓杨的这家伙今天出来没吃药还是吃错药了?又抬头面向忠国公诧异道:“此话怎讲?”。
杨明义冷冷一笑,并不回答,而是转头吩咐道:“你出来吧!”。
黑暗中走出了一脸奸笑的刘赣亭。他先是跪倒给杨明义叩头,然后爬起身弯腰对聂芸娘施礼道:“见过副首领。”
聂芸娘傲然地白了他一眼,置之不理。愤然地对忠国公喝道:“杨明义,强敌当前,你休要听信小人谗言!如不是你几次三番表示投降大齐朝廷只是权宜之计,早晚会再树反旗。而我也一心要为世龙报杀身之仇,早就带着手下弟兄们离开了!别以为你暗中调离我的左膀右臂,安插自己亲信的龌龊伎俩芸娘我浑然不觉!”。
忠国公脸色蜡黄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拍案咆哮道:“聂芸娘,你向来妄自尊大,目无本公!别以为你暗通匪寇,对红巾匪贼网开一面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聂芸娘先是被气乐了,继而眼圈一红,感伤地轻轻摇头叹道:“当初真是看错你了才会率部加入!你曾信誓旦旦地要除奸党,救万民。今日看来你只是个心胸狭小之鼠辈,何曾为天下苍生着想过?!”
杨明义彻底暴怒了,大喊一声:“来人!”。早已埋伏好的刀斧手一拥而上,将聂芸娘围在中心。
这时一直沉默的姜启良忽然哭着大喊道:“国公爷,副首领,我求你们二位了!大敌当前,本该齐心合力,共渡难关。你们都不要把话说的太绝!更不可把事做绝呀!”。
说完,他跪倒在地。“咚咚咚”磕头如捣蒜,杨明义和聂芸娘都沉默了。
片刻之后,聂芸娘深深叹了口气,淡淡说道:“事到如今,我无须解释。明日就率部离开。放心,我绝不会去投靠红巾军反过身来与你们作战!”。
话音未落,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泪眼朦胧的姜启良惊讶地抬起头来,发现聂芸娘已经软软地倒在了自己身旁。手持木棍的刘赣亭一脸狞笑,心中得意道:当骋炼的时节老子就天天干这个,打闷棍搞偷袭那可是咱的老本行!
姜启良满面怒容,浑身颤抖着点指着刘赣亭骂道:“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要干什么?诚心毁了我虎贲营不成?!”。
刘赣亭懒得理他,抬头对忠国公说:“国公爷,趁此机会把这小娘们---”他邪恶地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姜启良不顾一切地向前跪爬几步,红着眼说道:“国公爷,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别说是她通匪纵敌没有证据,就算证据确凿,她手下还有几万死忠之将士就在眼前,一旦反目哗变,我虎贲营自相残杀,根本不用匪寇动手,我军就土崩瓦解,灰飞烟灭了!”。
此时,杨明义的满腔怒火已小了许多,他皱着眉头,犹豫不决,来回踱步。
刘赣亭上前一步,跪倒施礼,正待开口。姜启良毫不客气地指着他怒骂道:“你给我闭嘴,混账的东西!我虎贲营千万将士的性命绝不能毁在你的手里!国公爷的宏图霸业更不能毁在你的手里!”。
刘赣亭被噎住了,却又无法发作,知趣地灰溜溜退到一旁。
思虑良久的杨明义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咬着牙宣布了他的最终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