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章大人挥手让那两位衙役退到一旁,李景澄爬起身来,拍了拍身的灰尘,整整衣冠,深施一礼。
麻祺章是李景澄的同乡,也是他从小崇拜的偶像。十里八乡第一个金榜题名、光宗耀祖的外放官吏。他虽然年长李景澄四岁,但二人都是乡间才子,住的又近,少年时常在一起谈诗论,纵论天下,自然十分熟悉。麻祺章在家排行老四,故而李景澄唤他麻四哥。
麻祺章笑着手捋黑须,抬手搀起了低头施礼的李景澄,问道:“前些日子家书言道贤弟进京赶考了,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真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请到衙内一坐,你我数年未见,今日把酒畅谈一番。”
李景澄正自羞惭自己目下的处境,突然想起跑来县衙的目的,不禁急道:“四哥,城有乞丐光天化日抢夺小孩,更有大批乞丐杀入大户人家,怕是饥民暴乱了!你该派兵早做弹压。”
麻祺章一手拉着李景澄的衣袖,正抬腿迈过门槛,闻言眼瞬间闪过一道亮光,微微一笑道:“为兄早已知晓,放心吧,贤弟,一切皆在我掌控之。”他扭头对跟随的衙役说道:“来人,准备酒宴,我要好好招待下家乡来的小兄弟!”。
少顷,酒宴在一个小厅之已经摆好。麻祺章亲热地拉着李景澄座,端起酒壶给两人面前的酒杯斟满,缓缓坐下道:“说说吧,贤弟京赶考,以你的才华不状元也该是榜眼、探花,怎么如此落魄,流落到此地了?”
李景澄满面羞惭地双手端起酒杯,两人碰了一下,杯酒下肚,李景澄才一五一十地将京赶考的经过说了出来,只是隐瞒了自己想去投奔红巾军的打算,只说心情郁闷之下,四处游学。
麻祺章又给二人斟满酒,仰着脖子灌了下去,放下酒杯,开始倾倒自己内心的苦水。
“贤弟有所不知,愚兄当年可是一郡之首,也想大展一番宏图。只是当日在京城拜在卓大人门下,不知怎么后来说他是前任太宰余党,砍了他的脑袋。为兄费尽心力下打点才没有被关进大牢,却还是被贬到这里当起了小小平章。为兄算是看透了,所谓千里做官只为财,愚兄现在只想多捞点,早日告老还乡,做个与世无争的富家翁。”
正说着,一位差人低头走了进来,看了李景澄一眼,伏在平章大人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麻祺章不在意地挥挥手道:“这里没有外人,你只管让他进来吧。”
随着脚步声响,走进一人。李景澄抬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抢走小孩的那名乞丐。只是此人早已换了一身衣服,原本蓬乱的头发也光溜溜地梳了起来。
来人对麻祺章微微躬身施礼,麻祺章摆手道:“老兄不必客气,这位是我的同乡小老弟李景澄。这位是丐帮积善堂堂主胡瞻天。来,一起坐下喝两杯。”
李景澄起身向胡瞻天微微施礼,他微微一笑点头致意,然后坐在了麻祺章的身边,从怀掏出一叠银票递了过去。麻祺章看也不看顺手揣了起来,正色道:“胡兄,以后你们该抢抢,该杀杀,但不要随意放火!否则搅扰了近邻,本官还得替你们善后。”
胡瞻天哈哈笑道:“放心吧,贤弟,我已严令他们今后不许放火!”。说着他拿过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端起来道:“我分别敬二位贤弟两杯酒,还有一帮兄弟等着我呢,愚兄今日不奉陪了,咱们改日再聚!我来做东。”
一口菜还没吃,李景澄灌了几大杯酒,头不由得晕晕乎乎起来。看到胡瞻天喝了几杯,正准备转身离去,他忍不住问道:“你打算把那个小胖孩怎么处置?”
胡瞻天一愣,继而笑道:“那个孩子白白胖胖,着实可爱,我让他吃饱喝足,回头准能卖个好价钱!”。说完,笑着拱手抱拳,告辞后扬长而去。
胡瞻天走后,李景澄抬头眼光迷离地瞪着麻祺章问道:“四哥,你当年的宏图大志都去哪了?再则,你不担心丐帮这些人举旗造反吗?”。
满面红光的麻祺章仰天大笑道:“当年的宏图大志为兄都下酒喝了!丐帮这些人想造反早造了,他们只是一群游手好闲的酒色之徒,天塌了也不会造反!正因为有了他们这些人,才有我衙门存在的必要,为兄才好向朝廷讨要些东西。”
抓起酒壶又各自倒满杯,麻祺章醉醺醺地盯着李景澄笑道:“贤弟,经过这几年的折腾,为兄想明白了一些道理,你想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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