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不用睡觉,能一直看着卢嫚宁,都没发现那和服是怎么出现的。没什么特别的过程,它就那样显现在卢嫚宁的床头。
卢嫚宁盯着那套和服看了很久,神情木然地将那只吊着的脚放下来,拿了靠在一边的拐杖,夹着和服,走向了洗手间。过了一会儿,她正常地走了出来,没用拐杖,也走得平稳。
隔壁床的女人看了一眼,有些奇怪,但没来得及询问,卢嫚宁已经走出了病房。
她走得很慢,神情恍惚,眼神空洞,在医院的走廊内徘徊。
一个穿着打扮成这样的女孩,在医院里面很是显眼,几乎所有人都会诧异地看看她,可看到她那模样,也没人上前询问,转头又各自做起了各自的事情。
我的心沉甸甸的,跟着卢嫚宁在医院中走了一段时间,看她慢慢上了楼,到了通往天台的门。
她伸出了手,门锁着,无法打开。卢嫚宁没放弃,却也没尝试,就这样握着门把。
肩膀上的樱花开始生长。
我都能听到那悉悉索索的摩擦声。
樱花顺着袖子长到了卢嫚宁的手腕处。卢嫚宁心里是害怕的,可身体纹丝不动,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粉嫩的花瓣长出来和服的范围,摩擦着她的手,伸到了门锁上。
樱花没钻进门锁,但碰触过后,就有门锁被打开的喀嚓声。
卢嫚宁心头悲凉,却是没有抵抗,推开了门,无视袖子上散落枯萎的樱花花瓣和树枝,抬脚走上了天台。
楼顶不算空旷,有空调机散布在天台上。天台一圈都围了铁丝网。
可看那樱花开锁的本事,就知道这铁丝网防不住什么。
卢嫚宁的脚步越来越迟疑,最终站定在铁丝网前。
和服上的樱花树恢复原样,树下则从树干后走出了五个女孩,围绕着樱花树,仰起头,伸出手,好像在召唤树冠中的什么东西。
我能听到女孩们的呼喊声。
“快来吧!快来吧!”
一声又一声,孜孜不倦。
卢嫚宁却没了最初的那种坚定抵抗。她眺望铁丝网外的天空,这些天皮肤上多出来的伤口在作痛,肩背上樱花拉扯着她的身体,让她不由自主的挺起了胸膛,身体好似被人推搡着,要往前走去。
我转了下头,看向了天台门。
果然,没多久,我就看到了瘦子和郭玉洁跑出来,看到和服后露出震惊来,找了地方躲藏。又过了一会儿,我看到了我自己。
卢嫚宁的脖子都微微仰起了,眼睛闭上,在我转头之时,往前迈了几步了。
我听到了我自己的喊声。
和服上的女孩低下头,朝我看来。
我当时是没看清她们模样的,现在的我则因为梦境的关系,就站在近前,能看到那些女孩脸上怨毒的表情。
卢嫚宁倏地睁开眼,回头看去。那一瞬间她心中涌现出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只是一个喊声,让她对自杀有了悔意。
樱花颤动。
长时间的疲惫在这一秒身体疼痛感的刺激下,让卢嫚宁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和服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