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这时候伸出手。

    我才注意到，他背着的手捏着一本相册。

    我接过了相册。

    旧相册的模样其实很丑，花花绿绿的封面，还有令人尴尬的“相册”两个金色花体字。这相册的年龄绝对我的年龄要大许多。

    翻开相册，看里面的照片，能感觉到不同的时代感。

    照片那也是旧照片，但没有相册那么“旧”。

    我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还是婴儿的时候，光着身体包着尿布，靠着一只白色的大狗。

    狗的品种我看不太出来，似乎不是纯种狗，体型算是大型犬，长毛，模样很可爱。黑溜溜的眼睛，并未看着镜头，而是看着笑嘻嘻的我。

    我一瞬间，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眼睛发热，心里面的酸胀感觉更加强烈了。

    我的手抖了一下，翻过了一页。

    相册里面都是我和这只大狗的合影。我靠着它、趴在它背，被爸爸抱着骑在它身，搂着它的脖子，和它顶着头，一起玩球，也被它抢过吃的，舔得满脸都是口水……

    看着一张张照片，我只觉得记忆仿佛也回来了。

    后面的照片，多了妹妹。

    这只狗陪伴着我们兄妹长大，可我之前忘了它。

    “你妹妹把球扔出门，它跑出去了……”妈妈叹息着说道。

    “怎么可能！”我脱口而出。

    光看照片知道，这是一只听话又有灵性的狗，是跑出去，捡了球也应该会回来。

    “可能是跑出去之后，被人抓走了。我们也找过，怎么都找不到。你那时候太伤心了，一直哭，还不理你妹妹。”妈妈苦涩说道，“那时候，你突然也不见了。我和你爸爸都快要吓死了。最后在图书馆找到了你。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溜进去的。你睡在图书馆里面，还发烧了。我们都以为你要病死了……”

    妈妈声音多了哭腔。

    爸爸搂住了妈妈的肩膀，轻轻拍着她的手。

    妈妈吸吸鼻子，“后来，你醒过来，再没提小白的事情。我们也不敢再说。你可能烧糊涂，忘记了……”

    我垂头看着相册。

    最后一张照片，是我吃力地抱着妹妹，站在大狗身边。

    看那模样，我应该是小学了，可能有十岁，妹妹也有三、四岁的样子。

    “你妹妹那时候不记事。我们搬家之后，她还提了两次小白，之后忘了。你一直没提过……”

    我“哦”了一声，心里还是难过。

    站在我身边的大狗咧着嘴，吐着舌头，看起来像是在笑。

    我和妹妹没有笑，我那时候应该抱不动妹妹，憋着劲，妹妹被我勒着身体，皱着小脸。这是一张有趣滑稽的照片。如果……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事情……

    我感到了一种无所适从的难过。

    我忘了这只大狗。而我当时肯定是特别喜欢它。

    爸妈又安慰了我两句，离开了。

    我将照片翻来覆去看了好久，还拍了给瘦子他们看。

    他们也有些唏嘘。

    “我以前也养过狗，后来跑没了。现在都不记得长什么样子了。我妈说我那时候哭了好几天。”瘦子说道。

    郭玉洁小时候是养过猫，也是丢了，伤心难过，现在只记得那只猫是花的，具体什么模样，记不起来了。

    陈晓丘没有养过宠物。

    胖子小时候养过猫、狗、小鸡和兔子，它们的样子和结局全都不记得了。

    我有些感伤。

    结束和瘦子他们的聊天，躺到床，迟迟无法入睡。

    如果今夜能梦到它……梦到小白……

    我反复想着这件事，不知道何时，我隐约听到了狗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