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无奈地退了回去，四人相互看了看，利马叹了口气：“又输了。”林萧说；“你这阵子运气不好，打赌老是输。”利马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天空，忧郁地说：“是啊，自从遇上了你们，我是逢赌必输啊。苍天啊，这是为什么呢？”哈曼拍拍他的肩：“别难过了，钱我不要了。”利马停止了埋怨，恨恨地说：“不行，必须给你，我就是不明白了，为什么你们有钱的还老赢我这穷光蛋呢。”

    阿那律打断了他们的话，指着海面说：“你们看，他们无论如何是不能过来了，还是咱们想办法过去吧。”三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小船已经划回去了，大船还停在那儿，阿那律看着近在咫尺的船却上不去，心里不甘，对三人说：“咱们游过去吧。”利马首先响应：“我没问题，这几步地，对我来说很容易。”

    哈曼看着脚下的海水，有些犹豫，他水性一般，这样深的水，他不敢轻易尝试，林萧鼓励他说：“没关系，我帮你。”阿那律见哈曼不敢下，就说：“不然咱们等到天亮再走吧。”哈曼可不愿在这地方呆一晚上，他心一横，说：“我来试试吧。”

    四人借着月光，小心地向岛下走去，这个小岛山势很陡峭，基本上都是垂直的，好在有许多突出的礁石，可供手抓脚踏，四人一个挨着一个，慢慢爬了下来。对面船上打开明亮的探照灯，帮他们照着下去的路。阿那律在最前面，接着是利马，林萧，最后是哈曼。四人相互提醒着，就要接近海面了，哈曼脚一滑，踩到了林萧的脑袋，林萧头一偏，哈曼站到了他的肩上。

    林萧双手紧紧抓住礁石，一下也不敢动，哈曼慢慢地又找到一处落脚点，把脚拿了过去。林萧松了口气，松开右手，刚要握住身边一块石头，忽然脚下一空，原先踩的那块石头骨碌碌地滚了下去，他的身子一下悬在了半空。他奋力挣扎，向上一纵，又抓住一处裂缝，刚松了口气，忽然觉得脑袋一阵疼痛，一块石头从上面掉下来，砸在他的头上，他感到眼前一黑，两手一松，摔了下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阿那律看到林萧掉了下来，赶紧跳到水里一块礁石上，山崖下面是就是起伏的海水，和嶙峋的礁石，万幸没有摔到石头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阿那律跳进水里，只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他向下面拉，他赶紧抱住身边的礁石，慢慢地爬了上来。哈曼和利马也从上面下来了，哈曼很着急，刚才那块石头是他蹬下来的，大声问道：“怎么样，他在哪儿呢？”

    阿那律没有说话，指了指水里，说：“掉那儿了，没有上来。”哈曼大叫一声就要跳进去，被利马一把抱住：“你不行，让我来。”哈曼挣扎着非要下去，阿那律说：“不要下去，是一个漩涡，谁下去也没有用。”哈曼想起一路上林萧对自己的照顾，这次他本可以不跟着来的，都是为了自己，到头来还是被自己给害了，觉得十分对不起他，又愧又悔，放声哭了起来。

    利马和阿那律也很难过，林萧是个讲义气的人，从来只想着帮助别人，照顾别人，从来没有想过做损人利己的事，遇到危险也总是冲在最前面，是个具有仁爱之心的人。他们三人久久地看着翻腾的水面，期望会有奇迹出现，虽然心里也明知这种可能性太小，太小。

    一阵凉风吹来，阿那律打了个寒颤，他劝说两人说：“咱们走吧。”大船上又放下一只小船，过来接应他们。三人猛地向前一跃，扎入海水中，奋力向前游去，阿那律在前面，他游到了暗流边，没敢立即过去，停了一下，他感觉暗流对他没有太大的影响，就小心地游了过去。

    他冲进了暗流中，奇怪的是，仍然没有感觉到异常，就大胆地游了过去，“呼”地一下，一股极大的力量把他推了出去。原来这暗流只对外产生推力，对小岛方向的一侧，却没有任何力量。阿那律大喜，向哈曼和利马使劲招手，二人见他安然无恙，便也努力游了过来。

    三人相聚一处，一起向大船游去，很快小船来到他们身边，把他们拉了上去。三人爬上小船，回头望着小岛，想起林萧生死不明，总是凶多吉少，都有些伤心。原来从岛上出来如此容易，可惜他竟然失足落水，被漩涡吸了进去。

    三人谁也不说话，一直到上了大船之上，让他们想像不到的一个人站在船上迎接他们，是阿那律日思夜想的维摩法师。他站在甲板上，笑容可掬，竟好像没有发现少了一个人，对他们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这回算是死里逃生了。”三人想到林萧，表情黯然，维摩法师浑然不觉，还是笑呵呵地带他们到船舱里面换衣服。

    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衣服，三人这才觉得又回到了人间，船上早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晚餐。三人围坐在一起，倒上了酒，哈曼端起酒杯，说道：“我提议，这一杯敬我们的朋友。”利马和阿那律郑重地点了点头，把杯里的酒泼到地上，心里默念着为林萧祈祷。

    维摩法师还是乐呵呵的，伸手说：“来，吃点东西吧。”哈曼觉得奇怪：这老和尚是怎么了，这么没心没肺的，怎么着他也与林萧有一面之缘，一点人情味也没有？没见到林萧，连问也不问一声，看我们这么难过，也没有什么表示，还笑呵呵的。心里就很不高兴，脸色也变得难看，维摩法师却像没有看见一样，一个劲地劝他多喝酒，多吃东西，对身体好。

    哈曼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哪里还有什么胃口，他随便吃了一点，就说：“我吃好了，你们吃吧。”起身走到甲板上，这时轮船已经返航，离小岛越来越远了，想到林萧跟他一直从旧金山到纽约，又到阿联酋，再到印度，一路共同经历了多少凶险之事，都安然度过，想不到最后因为自己一个不小心，倒让他丧生此处，真是百死莫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