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1)
作者:青脊
    绿衫姑娘躲在树后,一阵痛苦的呜咽,嘶哑的咆哮起来。“强抢民女你们不管,作奸犯科你们不管,为民除害你们倒是手长,你可知晓朱府后院埋有多少具枉死骸骨?”

    沾在剑身上的乌血,在真气的烧灼下,滋滋冒烟。

    “孽障,冥顽不灵,束手就擒或许还有你的生路,否则将你就地格杀。”一声怒喝阻止了姑娘继续说下去,张巡检横剑身前,蹑着步子慢慢靠了过去。

    一块碗大的石块,呼啸飞出,一个矮小身影一手捂着肚子接着便飞快地往山上逃去。

    随手一剑,崩飞了石块,张巡检提着长剑,冷冷一笑,一路小跑顺着滴落的血迹追了上去。

    半刻钟后,二人一路追逃,却是到了山梁上,山梁上树木很少,较为平坦,也不好躲藏。看着远处越跑越慢的身影,张巡检也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就吊在姑娘身后不远处,犹如猫捉老鼠般。

    此时的绿衫姑娘,颇为狼狈,就算收紧了伤口周围的肌肉,却还是止不住血往外流,她却是不知道,张巡检此人十五岁便上了松山派学艺,三个月便有了气感,半年就修出了真气入了内门,五年后年方二十,白金剑气张文虎的大名便在蜀东扬名,要不是后来因为急功近利导致走火入魔,修为止步于真气外放,不然也不会在一个小镇巡检司上蹉跎至中年。不管怎么说,他一身修为还是白金剑气,在蜀东地界也算拿得出手的好手,而被白金剑气所伤,伤口却是难以愈合。

    手捂着伤口,不住的奔跑,不用回头就能感应到身后那凶恶的眼神。一路奔跑流失了太多血液,整个身子逐渐不支,身上的青筋鳞甲逐渐隐去,露出了原先那个普通姑娘,不过此时的脸上更加苍白,嘴唇乌黑,又向前踉跄奔行几步,终于不支被地上一个石块摔倒。

    看着那个摔倒的身影仍旧倔强的朝前面爬去,伤口也在地上的摩擦下鲜血直流。张文虎心里也不由得泛起一丝不忍,便加快了脚步,几步便从老远跃至姑娘身后。

    绿衫姑娘感觉到了身后之人,银牙紧绷,一丝乌血顺着嘴角淌下,倔强的转过身来,双肘撑着身子,头颅高高的昂起和张文虎对视。

    “转过去吧,剑从后脑刺入,很快结束的,不会有痛苦的。”张文虎看着姑娘的眼睛,有些疲倦的说道。即便是妖,这份求生的欲望这份倔强也值得人敬佩。

    姑娘的头颅依旧高高昂起,一双黑眸逐渐死灰,张文虎心里默默一声叹息,便双手倒提起了手中剑,从上往下朝着姑娘心脏刺去。

    正在此时,逐渐死灰的那对黑眸忽的散发出一股妖艳的绿光。张文虎正要刺下,一双虎眼便被吸引了过去,盯着那对妖异的绿瞳,一个恍惚,眼前一黑,却是失去了知觉,重重的摔倒在地,浑身外放的真气也逐渐熄灭。

    在张文虎摔倒的时候,妖异的绿光也就熄灭,姑娘也失去知觉倒在地上,姑娘的七窍也崩出乌黑的血滴。

    山梁上两个人躺在地上,明月中天,山风阵阵,二人的衣角随着山风起伏。

    不知过了多久,绿衫姑娘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又过了一阵,整个人弹了一下,一声呻吟,姑娘挣扎地用双手撑着自己坐起身来,此时,姑娘只觉得浑身没有一处地方不疼,整个身子好似全部烂掉一般,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模糊看不清楚,等了半晌微微恢复了几分气力,整个人又是一下躺在地上,一阵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山梁上,说是笑声却带着几分哭腔,斯嚎一阵,姑娘蹒跚的站了起来,模糊的视线停留在依旧昏迷的张文虎身上。

    搬开张文虎紧握的双手,提起了长剑,姑娘双手握剑作势欲刺,手却在半空放不下来,摇摇晃晃的比划了半天却始终没有刺下。咣当一声,姑娘手中的剑掉在地上,人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是一阵哇哇大哭,眼角却是流不出露水珠了,只余下两道血泪。

    终究到底,姑娘没有下去手,姑娘屠灭朱家十三口人的时候,是受到朱家折磨凌虐,导致妖血返祖,当时整个人的情绪却是野兽化了,只凭本能杀戮,主观情绪不占多大比重,后来杀死赌鬼父亲却是自己的恨意支撑。

    姑娘下不了杀手,也不甘心,便从地上捡起石块往张文虎脸上一通狠砸。没有真气覆盖却是跟普通人的脸没什么区别,直砸的张文虎脸上彻底变了个模样才罢休。出过气后,便将剑收入鞘中当作拐杖,杵着剑一步一步蹒跚的朝着远方走去。

    月亮还没落山,另一边的太阳却着急的冒了个尖尖。晨光洒在张文虎的脸上,张文虎感觉到眼前一片血红,便慢慢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却不想睁眼太过用力,满脸都跟着疼了起来,一声闷哼,差点又给疼晕过去。

    此时张文虎的脸,犹如那街上卖的卤猪头,眼睛只剩下两道细缝,整个脸肿的跟个馒头般油光发亮,满脸赤橙红绿青蓝紫却是占了个齐全。

    张文虎连忙运气真气往脸上行去,此中过程不必细说,只晓得山梁上一直回响起杀猪般的惨叫足足半刻钟。

    半晌,通过真气活血化瘀,脸上恢复了正常,当然,右眼因为伤的太重,真气也无效,只是消了肿,眼塘却是乌黑发亮,活脱脱一个黑眼圈。

    恢复过来,张文虎才有闲情往周围看去,山梁空旷,那绿衫姑娘以及自己的佩剑却是不翼而飞,又是一声闷哼。急忙站起身来,顺着地上的黑色血迹追去。

    一刻钟过后,张文虎顺着血迹一路从山梁追踪到山脚河沟边,血迹直到河边,那丫头当是顺着河流逃走。

    望着河水,摸了摸脸庞,依稀还能感到肉痛,张文虎不由得摇头苦笑,想起昨晚不知不觉中倒是捡了一条命。不管那姑娘是人是妖,但愿她能够逢凶化吉。

    想罢,便提起真气,踏着河水到了对岸,此时天已亮,街上有人,张文虎一身脏污内衣,却不好满大街晃悠,只得顺着墙根墙角寻着无人的地方溜回自己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