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虞倩是不适应的,往常都过得很有规律,争分夺秒,只为了一个单纯的目标。如今,这个目标差不多完成了,突然就有些空虚。
所以,等虞爸上班后,陶广哲立马拉着虞倩出去了。
“诶,等等,我们去哪里?”
“一个惊喜。”
他在超市里买了一大堆饼干零食,然后带她坐上大巴,整整四个小时的蜿蜒前行,大巴渐渐远离了灰尘扑扑的工业小镇,进入了武陵山脉深处。从车窗里,可以看见树木和山峦的棱线,阳光一缕缕透过树的间隙,树枝宛若精致的工艺品。
蝉叫得十分欢脱响亮。
她把头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她睡了两个小时,他一动不动,脖子都酸了。
虞倩被摇醒时,已是下午。她迷迷糊糊跟着他下车,放眼望去,似乎是来到了一片山间的盆地。他走,她跟着他。
两个人渐渐离开了公路,绕过一片蓊蓊郁郁的竹林后,把一切都甩在了身后。这小小盆地里,只有一所茅草屋。极目远望,天空蓝得冷冽而深湛,几朵白云像凝滞了一般,浮在天幕上,紫红色的苜蓿花蔓延到天边,没有人踩过,更没有人打扰,清风微微拂过,温柔地撩起她的长发。
好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她深吸一口气,很好闻的花香。
“这是我外婆的家,我小时候的暑假都是在这里度过的。”他看着她在风中伸展双臂,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多美的地方啊!”她回头看着他微笑,风一下子把发丝扑在她脸上,她伸手把头发拢到耳后,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在他看来赏心悦目。
“外婆两年前去世了,我偶尔想要放松时就会回到这里来。”
的确很安静,虞倩跟爸妈打电话交代好后,陶广哲就关了手机。
“就当度假吧,在这里没人打扰我们。”
白天,他带她到林子里找野果子,他在树上采,丢下来,她挽起裙摆在树下接住,然后一边津津有味地吃,一边朝他喊:“喂!不摘完不许下树哦!”
“哎呀没力气了,我可下来了,要不我跳下来,你接住我?”
“哼!我只接果子,不接你!”
“唉,奴才命啊!”
他一边感叹一边从树上滑下来,擦一擦额头上冒出的汗。
“呐,本宫赏你的!”她挑了一个最红最大的,在手绢上擦了擦,递给他。
傍晚时分,两个人坐在小溪边,把脚泡在凉飕飕的山泉水里,一边吃零食野果,一边谈天说地。
“我小的时候,爸妈都是高中班主任,没时间照顾我,我便一直和外婆住在这里。”
“真寂寞啊!”
一句话,再度拨动了他的心弦。她说得没错,这地方的确风景怡人很是安静,但也很寂寞,他的童年是孤独的。
“那你在这里都做些什么呢?”
“看书。外婆很体贴,可我们毕竟有年龄上的鸿沟。我只能是看书,那时候看了很多动人的故事,就想着要自己也写一写,便写了一本又一本的日记,到现在还保留着这个习惯。”
“难怪你语文那么好。说起来,我也有写日记的习惯。”
她懂了,这里是只属于他的田园梦境。他带她来,说明他已然对自己完全敞开了心胸,打算什么都不再隐瞒,包括他灿烂笑容背后孤寂的童年。可自己,似乎不能把自己的一切都对他坦白,她想到这里,微微有些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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