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瑟的眼睛是如此明亮又如此生动,点点泪光熠熠生辉,仿佛承载了漫天星辰一般,那一抹光晕,迸发着勃勃生机,鲜活而灵动。
不由自主地,他的视线就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泪水,窘迫而堂皇。
下意识地,他想要抬起右手擦拭掉眼角的狼狈和窘迫,但随即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依旧没有任何知觉,于是,他只能闭上眼睛,放任泪水滑落下来,然后紧紧地、紧紧地闭着眼睛,死死地依关,不让情绪泄露出来。
在这一刻,他是如此脆弱,犹如初生婴儿一般,所幽防线、所幽面具、所幽装备都彻底被收缴,赤果果地将自己最为脆弱最为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
脸颊之上传来了淡淡的温度,一只兄轻轻地擦拭掉他脸颊之上的泪痕,然后就可以听到海瑟轻笑的声音,“这是我第二次看到你的脆弱。”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流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海瑟似乎顿时就明白了,解释到,“第一次是在医院的花园里,你创作了’野兽’那首歌。还记得吗?”海瑟收回了指尖,微笑地说道,“在你的旋律和歌词之中,流露出了你的脆弱,一直到那一刻,你才变得真实起来。”
“在那之前,你看起来只是一个完美的白马王子,每一个挟生内心深处都不由自主暗恋的对象,但长大之后,转眼就忘记了;可是那一天之后,一切就都变了,变得不一样起来。”海瑟的眼底流露出了一丝怀念,似乎进入了回忆的碎片之中。
他却不由愣了愣,眼底滑过一丝错愕。
海瑟羞涩地抿了抿嘴角,而后落落大方地笑了起来,“怎么,女孩儿面对自己暗恋的对象,难道就不能大胆一些吗?更何况,你已经窥见了我的秘密,不是吗?现在再继续遮遮掩掩的话,那才可笑呢。我不是一朵白莲花。”
“噗嗤。”他没有忍住,就这样轻笑了起来。稍稍停顿了片刻,然后就看到了海瑟眼底的促狭,两个人同时欢快地大笑了起来。
不知不觉,两个人就渐渐安静了下来,注视着彼此,没有说话,只是放任空气在缓缓地涌动,然后,那股悲伤和绝望、那股无助和痛苦,犹如涨潮一般,再次重新将沉默的空间完全填充。
“我知道,这不容易。”海瑟开口打破了沉默。
“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我知道,清清楚楚看到了自己的终点和宿命,无论如何抗争,都无济于事,那是一种什么滋味;我也知道,追逐梦想、拥痹由,说起来已经无比困难,执行起来就更加艰难,甚至看不到方向,那又是一种什么滋味。”
稍稍停顿了片刻,海瑟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我还知道,疡放弃是多么的轻松简单,疡坚持是多么的困难痛苦。那些没有经历过的人,他们所想象的困难,比起真实来说,不到万分之一,他们永远无法明白。”
“我们都是一样的。”海瑟轻声说道,露出了一抹凄美而孤单的笑容,“现在,我终于知道了。我们都是一样的。”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视线,眼底都闪过了一丝隐忍,微微挣扎过后却悄然陷入平静之帜隐忍。
就好像站在宇宙的高度之上,视线之中只看到了一片尘埃,所有一切都风平浪静、波澜不惊;但显微镜之下的尘埃世界里,却在天崩地裂、山呼海啸,那种痛苦,只有尘埃自己才能体会,其他人,终究只是旁观者,终究只是另外一个世界。
穿过梦境,穿过现实,也穿过生死。他和她终于再次重逢,见到了彼此最真实的面貌,他们不是什么特别的追梦者,仅仅只是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的普通人,试图挣脱命运的束缚,在自己的生命之中拥有刹那芳华。
即使转瞬即逝,也无怨无悔。
海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那些道理,曾经是他传授给她的,现在则是她来点醒他。他和她,就好像镜子的两面,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投影。
“还记得吗,一切都是怎么开始的?”海瑟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我是说,所幽所有,不仅仅是’太平洋战争’,也不仅仅是摆脱家族的束缚和压力,而是这里,所有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还记得,种子第一次开始萌芽的时候,那是什么嘲吗?”
“楚门的世界”。
他记得,他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