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推门声响并没有引起太多动静,一个身影轻手轻脚地进入录音室,尽可能地隐藏自己的脚步,避免打扰室内正在进行的录音工作——他成功了,全神贯注投入工作的人们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不如,我们采用管弦乐重新编曲试试看?”
“不……嗯,让我想想……不,还是不要,那样编曲就太过嘈杂了,反而可能丢掉原本曲子的意境氛围。”
“我以为这张专辑的意义就在于更加多样化也更加立体化,尝试管弦乐能够增加编曲的层次,效果应该能够比现在更好。”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的重点是,这首曲子本身就不适合管弦乐,也许……我也不确定,我们可以尝试看看电子编曲,电子键盘、电吉他、电子节拍,让旋律层次丰富起来,虽然我也不认为这是解决办法……算了,我们先尝试看看效果如何。”
“这就是我的意思,我应该尝试看看管弦乐。”
“大提琴?小提琴?圆号?小号?还是其他什么?给我一点灵感,我现在满脑子全部都是键盘的效果。我不认为管弦乐是一个好主意。”
“那么就来一点灵感试试看,我给你几个音……稍等,给我一点时间……嗯,这样……”
“不,不不不,这太俗套了,上帝,这简直是聒噪,不行不行。”
录音隔间内外的争辩与讨论正在如火如荼地上演,双方都在持续不断地提出意见,你来我往之间的火花激烈迸发;而且双方都固执地坚持己见,上述内容仅仅只是开始而已,接下来的争论就变得越发炙热起来。
但如果静下心来认真倾听,撇开那些深奥玄妙的专业术语不说,可以察觉到,双方确实正在取得进展。
那些来来回回的辩论并不是空谈,确切地在交换意见,不断调整、不断修正,在争论之中稳步前进。
这其实非常有趣。
“抱歉,蓝礼此时正在忙碌,这样的录音工作非常枯燥,不然,我们先到楼下咖啡厅坐坐?”内森满脸歉意地主动迎了上来,压低声音完成了交流,尽可能不要干扰到现场的工作节奏,始终带着浅笑的表情显得从容镇定,已经完全适应好莱坞浮华名利场之中的身份位置,游刃有余地应付各种场面。
即使面对的是大卫-芬奇。
大卫也可以感受到内森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沉稳自信,不是骄傲而是底气——就连一个助理都可以看出些许不同来,但大卫认真回想一下以前与蓝礼的数次碰面,却除了从容不迫的绅士形象之外,就没有留下什么了。
“不用,这里就挺好。如果我不会打扰他们工作的话。”大卫声音清冷地说道。
内森摊开双手,“热烈欢迎!只要我们没有在这里喝啤酒吃披萨,我想,他们应该不会介意出现旁观者的。”
“这很有趣。”大卫客观地做出评价,“与电影配乐有些相似,我们也需要坐在录音室里,根据电影片段来编撰旋律,寻找到最适合整体氛围与情境的配乐,我们需要交流、我们需要争论,当然也需要合作。”
内森轻轻颌首,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我可以明白所有工作流程,但工作内容对我来说就是外星文字。”
恰到好处的谦逊,让大卫的表情也微微松弛些许,“我们能够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这就已经不容易了。”
简短的寒暄客套过后,气氛就安静了下来,大卫的视线再次朝着录音室之内的蓝礼投射过去。
隐隐约约地,大卫能够在蓝礼的语气和姿势之中察觉到些许浮躁,虽然无法确定缘由,但那种困顿却始终挥之不去;不过,蓝礼一直在调适,通过不同的方式调整状态,集中注意力投入录音工作中。
当所有嘈杂和纷乱全部都摒除在外的时候,深邃的眼神就因为专注而熠熠生辉起来,由内而外地光芒全部都盛满在瞳孔之中,暂时将那些纷纷扰扰全部都隔绝在外,全心全意地扑在眼前的工作之上。
这是表演吗?
这是一场秀吗?
大卫存在着强烈的怀疑,不是针对蓝礼,而是惯性怀疑——没有人能够否认,蓝礼是一位杰出的演员,他的表演能够欺骗任何一位观众,而让观众无法察觉到蓝礼的真实情绪,现实生活之中也是如此。
蓝礼知道大卫今天的拜访,那么,这一切是不是精心设计的场景?就只是为了营造出一个专业形象?
大卫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但渐渐地,心情却沉淀下来——就算蓝礼真的带着一层表演面具,那又如何?
看看“侏罗纪世界”横扫千军的姿态,整个北美乃至于全球范围都正在顶礼膜拜,蓝礼的声望更是毋庸置疑地触碰到了绝对巅峰,达到了个人所能够触摸到的极致,除了公司或者华尔街势力,恐怕没有人能够撼动蓝礼如今在好莱坞的地位,真正地戴上了王冠,成就电影历史上无人能及的至高荣耀。
而此时此刻,蓝礼依旧在录音室之中专心致志地工作,没有派对没有庆祝也没有笑容,甚至带着些许不安与烦躁地投入工作,并且还为了大卫的拜访而专程表演了这一场“秀”?隆重程度也就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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