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灵的离开并没有让地下深处的异空间恢复原状,就如数据终端所说,这里的空间结构已经变异太久,如今它稳定地在现实世界的夹缝中存在着,即便没有任何外力加固都可以维持百年之久。
这里仍然是一片无边的大雪原,仍然是漫漫无际的黑暗,只是怒灵的离开让这里持续不断的狂风终于消失,暴风雪再也不会在这里肆虐了。郝仁一边根据记忆中的方向往前走着一边跟身旁的薇薇安嘀咕:“这地方好大一块地皮啊,总感觉就这么放着挺浪费的……”
薇薇安还没吭声,旁边南宫五月倒是忍不住了:“房东你这职业病也太严重了点吧,异空间的地皮你都不放过?打算把这儿租给谁?”
郝仁又开始信口胡诌:“万一上帝啥时候给我扔俩集团军的冰霜巨龙压压惊呢,以那位姐姐的精神状态什么事儿不可能,我得照着动物世界的标准来做好接待房客的心理准备。”
贝琪和莉莉在队伍最后面咬着耳根子:“那个《动物世界》里面我记着没冰霜巨龙吧……”“房东的脑袋就是个沙盒游戏,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秒能蹦出什么点子来。”
“你的冰雪小镇和雪原城都没多大意义,但这里确实应该设置些东西,比如发电机组和照明设备,”薇薇安脑袋上悬浮着一个亮光四射的闪电球,她环视四周做着未来的规划,“或许真的应该让伊戈尔组织些人手在这里建立一系列的小站和监控设备……或者咱们自己动手也行。这空间必须处于长期监视之下,尤其是裂隙。”
“我还是让巨龟岩台号制造一批设备吧,那东西比人造的摄像头靠谱,”郝仁说着。抬头看向前方那道淡紫色的光膜,“是啊,尤其是这道裂隙。”
怒灵的离开并没有影响到这道裂隙的状态,似乎它真的只是一扇单纯的大门,与怒灵之间并没有什么力量上的联系。它仍然静静地悬浮在石台上方,以一种轻柔和缓的频率闪耀、浮动,并发出阵阵奇妙的嗡嗡声。
“让咱们看看这俩石头到底是不是钥匙,”郝仁嘀咕着。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两块“诅咒之石”,将它们放到光膜前。“嗯……然后该干点啥?芝麻开门?”
光膜毫无变化,仍然不紧不慢地涌动着,郝仁觉得自己现在的举动简直像个莉莉。
“或许应该按顺序激活三角形装置上的棱线,”贝琪以一个老练佣兵的态度开始猜测那两个装置的用法,“就如打开它的储物空间时所用的方法。”
“但这会试到猴年马月去,”郝仁嘿嘿干笑着,“其实我一直很奇怪,假如这真是钥匙的话它为什么要有空间储物的能力?这两个功能风马牛不相及,咱们是不是猜错了?”
“人类现在正努力研究着让手表可以放视频写日记发短信打电话以及拍自己的大头贴。一个来自1885年的钟表匠就是打死也不会想到为什么一个手表上什么都有但就是看不到时间——永远不要用现有框架去猜测一个你不了解的装置,”薇薇安非常有哲理地说道,“或许怒灵那边就流行把门钥匙设计成大容量的呢?”
郝仁顿时感觉薇薇安说的很有道理——但这丝毫改变不了他不知道怎么用那两个小装置的事实。
“让我猜猜它都需要什么,触摸棱线,口令,注入一点点精神力……或许它还需要检验指纹和虹膜。但我觉得怒灵应该没这些零件,”郝仁耸耸肩,“终端,你能扫描到什么?”
“它们确实和裂隙之间产生了某种联系,有信息上的交流产生,但这种交流只是两组设备在互相确定对方工作正常,”数据终端表面射出一道蓝光,照射在那两个小装置上,“或许本机应该增加扫描强度来确定这东西的核心是怎么工作的,但说实话这有点危险:并不是所有东西都和帝国制造一样坚固耐用。尤其是它仅仅是外星人制造的一组门钥匙。或许这两个小装置的核心已经快完蛋了,距离彻底报废只差本机一扫。”
“那也得试试,”郝仁咂咂嘴,最后还是点头,“尽可能别把里面有用的信息洗掉就行。实在不行的话我去找渡鸦12345问问还有没有什么更好使的高科技玩意儿。”
在数据终端的高功率扫描下,郝仁再次开始测试两个小装置的工作方式。
摩擦那个三角形装置的棱线是有效的,那些棱线就是它的控制“键”,而另外一个圆形装置表面的同心圆纹路也有类似的作用,只不过它们需要的是将手指固定在某一道圆环上。而且根据数据终端的监控,这两个操作动作必须同时进行:精妙的搭配,如同演奏一件复杂的组合乐器一样要求配合与韵律。郝仁还真没见过操纵方式如此奇怪的东西,他猜想这玩意儿的创造者一定是个哲人般的种族——意思也就是说他们很蛋疼。
“巧妙的控制方式,层层加密,不能用常规的信息直读方式来破解,”数据终端啧啧称奇,语气中不乏赞美,“并不先进。但很聪明。”
正在郝仁兴致勃勃研究这俩玩意儿到底能不能激活裂隙的时候,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却突然从众人身后传来:“你们这样测试会把它弄坏的。”
事实上刚才郝仁就察觉到有人接近了。他扭头看了一眼:“安娜?你来这儿干什么?”
不期而至的正是伊戈尔的女儿安娜。这个刚从疯病中摆脱出来的姑娘不知为何竟然大着胆子跑到了这里,她身上套着厚重的毛皮外套,黑暗雪原的寒冷让她脸色显得更加苍白。
即便暴风雪已经止息,一个普通人要从地下世界入口走到这座裂隙旁也是很不简单的。
“你怎么走到这儿的?”薇薇安更是惊讶,“你认识路?”
“我……想起一些事情,”安娜缩了缩脖子,有些畏惧地看着眼前那座裂隙,“恶灵在我脑海里留下的记忆……我知道你们在这儿。”
郝仁他们几个顿时面面相觑:之前就知道怒灵在安娜脑海中灌注了大量信息,但他们没想到这些信息里竟然还包括了有关这道裂隙的事情!
“你都想起来了?”南宫三八顿时一脸激动。
安娜微微点头,随后对郝仁伸出手:“让我看看那两把钥匙……我应该知道该怎么激活它们。”
郝仁把两块“石头”递过去,安娜便开始触摸它们表面那神秘的纹路,后者竟然真的开始发出一种仿佛响应般的轻微嗡鸣声。郝仁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心里的困惑:“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怒灵要给普通人嘀嘀咕咕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它这是有教育癖么?”
“这并不是怒灵有意识在教导什么,而是一种被动且随机的‘精神广播’,”薇薇安双手抱胸讲解着自己已知或者推测出来的东西,“咱们现在知道,怒灵是个能量场,也是一个意识场,在怒灵的影响范围内你就相当于走入了一个纯意识生物的大脑中——你会不自主地听到这个生物的思考,甚至弱一点的人类还会直接被这个虚幻大脑篡改记忆。安德烈家族的成员频繁接触那枚‘钥匙’,被怒灵下意识地视作敌人,再加上世世代代生活在城堡里,他们受怒灵的影响最深,这就是他们疯病的来源。怒灵没有逻辑,它们不会有意识地告诉你什么事情,安德烈家族的人只是因为正好‘浸泡’在这个怪物的梦境里才不小心听到了怒灵的思维。那些怪异知识和莫名其妙的记忆都来源于此。”
“也就是直接从怒灵的‘大脑’中拷贝出来的资料,”南宫三八在旁边补充着,“所以这种拷贝是随机的,每一个安德烈家族成员听到的思维都不一样,疯病也有轻有重。而且由于从怒灵记忆中看到的景象通常没有前因后果,所以受害者有时候会错误理解自己看到的东西……”
南宫三八说着,冲安娜努了努嘴,小声说道:“大概就是看到了安德烈先祖从钥匙中取出大量黄金的画面,再联想到自己家的魔女传说,她才单方面认为自己家族的财富都是偷来的,并把这认定为诅咒的源头。这加重了她当初的病症。”
就在郝仁他们几个讨论着怒灵对普通人的精神影响的时候,安娜那边的操作终于产生了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