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缸里?鱼缸我们目视检查过了,没有异物。”特警领队曳道。
由于毒素罕见且性质未知,常用试纸、试剂和探测器都起不了作用,生化特警们不得不考虑所有可能性,甚至连室内某处隐藏了强放射性元素都考虑到了。
“可能只是看不到而已。”张子安说道,见其他人没有表示反对,就缓慢移动着脚步,来到鱼缸旁边。
缸里的水很清澈,水中物体一目了然。水面上概几尾死鱼,美丽珊瑚附着在嶙峋的活石上,无论是布景还是珊瑚的饲养都有可犬处。
按理说,刚翻过缸用是不能立刻下鱼和下珊瑚的,也许是王木工做到一半的时候感觉身体不舒服就停下了,随便给了赵焊工几尾鱼把他打发走。
特警领队不敢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焉知他会不会乱动东西,跟过来问道:“你觉得这些鱼有问题?就算是有毒的鱼,也不会把自己毒死吧?”
显然,鱼缸除了鱼以外,没有会动的东西了。而且在常识中,没有哪种鱼有如此强烈的毒性。
张子安说道:“来,帮把手,将鱼缸里的水倒出来一些,然后把里面那些石头全都取出来——注意缸里的水毒性可能很强,千万别倒进下水道里!”
由于大家全穿着笨重的防护服,这鱼缸个头又大,不把水舀出来很难取出石头。
特警们并不太乐意听从他这位平民百姓的指挥,请示了陈局长之后,才不情愿地动手帮忙,动用屋里能找到的所有容器,把鱼缸里的水倒出来一半左右。
紧接着,鱼缸里的石头也被一块块取出来,放在放水布上。
每取出一块,张子安就会仔细检查附着在活石上的珊瑚,但这些珊瑚都是比较常见的品种,用不是元凶祸首。
负责拍照的特警很认真负责地给这些石头拍照。
另外有人负责录像。
鱼缸里空了,除了被搅动而扬起的底沙之外,再无其他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张子安,意思是:现在呢?我们就说鱼缸里没有异物。
张子安死死盯最后一块被取出的活石,那上面附着了一些棕色的、貌不惊人的晌珊瑚,伞盖上分布着辐射状的条纹,一圈微微蠕动的触角均匀生长于伞盖边缘。
由于鱼缸是靠墙放置,这些棕色的珊瑚附着的活石位置于靠墙的那一面,从正面是看不到的,很容易被忽略。
几乎可以肯定,王木工用不知道这些棕色珊瑚悄悄生长在他的鱼缸里,因为它们很丑陋,谁也不会特意购买它们。
张子安猜不到,昨天晚上王木工是否在翻缸时看见了这群隐藏的珊瑚,又是否试图清理它们,总之它们发飙了。
他松了一口气,指着这些棕色的珊瑚说道:“你们要的毒源,就是它们。”
在普通人的常识里,越鲜艳的东西越有毒,越貌不惊人的东西往往越安全。
“这是什么?珊瑚?”特警们怀疑地说道:“你确定?”
张子安点头,“这些是沙群海葵属珊瑚,千万别写它们,它们释放出来的毒素叫做岩沙海葵毒素,在世界上的毒素排行榜里排名第8,比它排名更高的是肉毒杆菌、放射性元素钋-210、白喉毒素之类的东西,只要21微克就能毒死一个70公斤体重的成年人——21微克,计量单位不是克,不是毫克,而是微克,是0.000021克。”
他又指着鱼缸上方那光线强烈同时也散发着强烈热量的金属卤素灯,“这些珊瑚察觉到危险,在水释放出毒素,先毒死了鱼缸里的其他生物,有毒的海水又被卤素灯蒸发到空气里,被王木工一家、赵焊工和消防员吸入,导致中毒。”
在网上常见的剧毒生物排行榜里,从来找不到沙群海葵属珊瑚的身影,但它们释放出的岩沙海葵毒素的毒性,比臭名昭著的蓝环章鱼或者鸡心螺之类的毒性强几十倍,而且无药可解,连轻微的吸入都会导致急性中毒。
其实,岩沙海葵毒素导致海水鱼玩家中毒的事件并非绝无仅有,这些危险的珊瑚往往是附着在活石上偷偷进入人们的鱼缸,慢慢长大,一旦感觉到生命威胁,便会释放出毒素。
如果王木工用的灯不是金属卤素灯,海水的蒸发速度会慢一些,中毒程度也会轻一些,毕竟这种灯实在是太热了,像是一个蝎阳。
特警们固然对处理危险品有丰富的经验,但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如此可怕的珊瑚,全都听得哑口无言。
“报告!陈局长,毒源已经找到,是”领队通过无线电向陈局长汇报,他看了张子安一眼,“是鱼缸里的珊瑚。”
“什么?重复一遍!”陈局长那边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听错了。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罪魁祸首居然是珊瑚?
“不是普通的珊瑚,是一种很毒的珊瑚,叫沙群海葵属珊瑚。”领队尽力解释道。
陈局长既诧异,同时又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不论如何总算找到了毒源,可以让庶派来的专家打道回府了,同时这起事件的性质也有了根本性的改变。
他接着问道:“是否存在蓄意投毒的可能?”
领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示意由张子安回答。
“报告陈局长,我认为并非蓄意投毒。”张子安说道,“用是王木工买来的活石上不心带进来的。”
“活石?活石是从哪里买的?”陈局长严厉地指示道:“查一下他从哪里买的活石,然后去搜查那个店,这么危险的东西哪能随意买卖!”
张子安暗暗惋惜,恐怕把活石卖给王木工的那家水族馆要倒霉了,莫名其妙摊上这么大的事,以后很难继续开店了。
“陈局长,请示如何这些珊瑚?”领队问道。
陈局长沉吟片刻,说道:“先封存起来带回局里,注意安全。”
特警们心翼翼地将活石和珊瑚装箱密封保存。
这里已经没张子安的事了,他自顾自地下了楼,走出单元门口,脱下防毒面具,让微风吹拂汗津津的脸颊。
“厉害啊,信!”盛科激动地走过来。
“幸不辱命。”张子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