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从王显耀的额头一滴滴的淌了下来,饶是他自诩凶狠,但此刻他发现自己平日里自诩为凶悍的勇气在距离他不过几百步的年轻人面前根本提不起半分。 而且他也看了一下周围的下属,发现这些半个时辰前还拍着胸脯嚷着要给杨峰好看的人此刻全都变成了鹌鹑,一个个缩着脑袋不敢吭声。
一名百户颤抖着声音道:“千户大人,要不……咱们……咱们……咱们还是打开寨门将指挥使大人迎进来吧?说不定指挥使大人宽宏大量会宽恕我等呢。”
“你闭嘴!”王显耀的侄子王虎跳了出来恶狠狠的喝道:“程敏安,那个姓杨的分明是来者不善,咱们若是打开了寨门那才是了他的奸计呢。你没听他适才说了么,他要屠了咱们的满门啊,老子宁可战死在这里也不愿意引颈戮!”
“你才闭嘴!”那名被骂的百户也急了眼:“王虎你少特么放屁,指挥使大人说的是若是不开门才会杀尽我们的,咱们若是开了门他还有什么理由杀咱们,你真以为满朝的诸公都是瞎子么?”
“你找死!”王虎眼凶光一闪,握着刀柄的右手拇指一推。随着噌的一声轻响,腰间的长刀被他抽了出来。
看到王虎抽出了腰间的长刀,程敏安也不甘示弱的拔出了腰间的兵器。一旁的家丁们看到自家的主将要动手,自然也不甘示弱,一个个也亮出了家伙。
看到这种情况后,王显耀的几名铁杆心腹和跟程敏安关系较好的几名百户和他们的家丁们也亮出了兵器,一时间墙响起了一阵阵金属摩擦声,眼看着一场火拼在在城墙展开。
“住手……你们要干什么?”
在双方要动手的时候,王显耀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
看着要打起来的两拨人,王显耀的心里一片悲哀,曾经的他以为凭借着自己十多年来的努力,整个西江口千户所已经被自己经营得固若金汤才对,可现在人家杨峰只是带着大军在门口一站,还没开打呢自家人先起了内讧。
他又看看周围的军士们,一个个都垂头丧气,脸有惊恐之色,若是真的跟下面那支明军开战的话,王显耀估计这些人十有八I九是靠不住的,搞不好还会反水。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平日里总是一脸凶悍的王显耀像是苍老了好几岁似地,只见他长叹了一声:“罢了……你们都把兵器收起来吧,大家都随我出去迎接指挥使大人吧。”
“叔父!”王虎尚有些不服气的喊了一声。
王显耀厉声喝道:“小虎,把刀收起来,你真想害得咱们王家绝后吗?”
听了自家叔父的喝骂,王虎的脸一阵青一阵红,最后才有些不甘心的流出了眼泪,将手的长刀收回了刀鞘。
十多分钟过后,原本紧逼的寨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王显耀带着一众军官和数百名军士排着队走出了营寨的门口,为首的王显耀噗通一声跪在了地颤声道:“卑职西江口千户所千户王显耀拜见指挥使大人……”
“什么?王显耀他竟然亲自束缚出门向杨峰请罪了?”
魏国公府的一座凉亭里,正在和英国公张惟贤谈笑的徐弘基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后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庞顿时僵持住了,短短几秒钟后他一个箭步冲到下面报信的人跟前瞪着赤红的眼睛喝道:“此事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若是胆敢欺骗本公,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被徐弘基逼到跟前的家丁额头渗出了一层汗珠,“公爷,小人有几个胆子敢欺骗您啊,这个消息还是了兵部的廖尚书派人禀报的啊!”
“徐世兄,你也不要动怒,这件事应该是真的。”身后传来了张惟贤悠悠的声音,“我早说过,杨峰可不是一个善茬,你鼓动王显耀这个蠢货去跟杨峰作对这原本是一步臭棋。你也不想想,杨峰是何等人也,镇江府那一战杀得贼寇人头滚滚,这样的人能是个善茬?王显耀这样的人要是能翻出他的手掌心才怪了。”
被张惟贤这么一说,徐弘基的怒火也平息了下来。他摆了摆手示意家丁出去,重新回到凉亭里坐了下来轻哼了一声:“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我也不要求王显耀能将杨峰掀倒,只要能给杨峰添点堵让他乱了阵脚可以了,没曾想这家伙平日看起来也算是条汉子,一旦做起事来却这么不用,真是一个废物!”
张惟贤提起桌冒着热气的茶壶给徐弘基和自己倒了杯茶,这才笑道:“我早说过,杨峰背后的靠山是曹大忠,只要曹大忠一日还在南京你一日动不了杨峰,他这个指挥使的位子也稳若泰山。”
徐弘基摇了摇头苦笑道:“贤弟说的是,是我太心急了。我只是恨啊,这个杨峰手里攥着一条日进斗金的路子,却一点也不知道分润点出来,而且我听说他最近还在镇江府、扬州和常州府等地开设店面,若是我们也能插一脚进去的话,用不了几年咱们的家产能翻一倍啊。”
“徐世兄,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曹大忠在南京一日咱们动不了他,要知道曹大忠的后面站着的可是九千岁。不过杨峰也不是没有破绽,适才你也说了,他在扬州府、镇江府等地开设的店面,这里面的银子可是没有曹大忠的份哟。”
“什么?”徐弘基先是一惊,随后大喜,“此话当真?”
“当然!”张惟贤点头道:“这是探子刚禀报我的,看来这个杨峰刚当了指挥使心膨胀了,你看着吧,不用咱们动手曹大忠自己会收拾他。”
“好……哈哈哈……”
徐弘基仰天大笑了起来,只听他一边笑一边说道:“没想到杨峰竟然如此愚蠢,竟然想将自己的靠山也一脚踢走,我倒要看看,没有了曹大忠在他背后撑腰他杨峰怎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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