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灼灼抬起头看着铁心源道:“我知道帮着阿史那哲蚌的族人求情很不妥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希望你这个族长可以和别的族长不一样。
在胜利之余,可以多一点点仁慈之心,多少顾虑一下这些人的感受。
我发现您现在正在像扣月饼一样的,扣每一个人,您想把所有的人都扣成一个模样,我很不喜欢。”
铁心源笑道:“那是因为你还没见过我娘。
等你见了我娘就会知道,我为什么会有把人弄成一个模样的习惯了。
我家就是卖汤饼出身的,要是一碗汤饼和另外一碗汤饼不一样,卖出去会砸了招牌的。”
“人不是汤饼!”尉迟灼灼有些发怒了。
铁心源嘿嘿笑道:“一样,一样,你如果和我娘相处的久了,你也会成一碗汤饼的。
别以为你尉迟家族代代都有书画大家,音律大家出现就认为只有个异性才能生出好作品。
我爹是打铁的,我娘是卖汤饼的,我是他们的儿子,没道理不继承他们的手艺,综合下来做事的方式就是先一顿爆捶,然后再弄成一个模样……”
尉迟灼灼哭着走了,铁心源皱着眉头瞅着她跑远,摇摇头就下令铁五再去一趟哈密,看看溃兵们到底跑远,或者死光了没有。
自从进入戈壁之后,阿大的神情就松弛了很多,老尉迟就陪在他的身边。
两个人交谈的非常热烈,尤其是谈到大小尉迟画技的变化的时候,老尉迟吃惊的发现,这个长着两颗脑袋的人竟然对五代之后的各路画派了如指掌。
“贵祖乙僧公曾经画过的《西方净土变》的壁画,以阿弥陀佛为中心,布陈活泼,喧闹的乐舞,数百人在装饰着花树禽鸟的七宝莲池周围,交织着庄严皎洁、花团锦簇、气象万千,没有五浊烦恼的西方极乐世界的情景,使不懂佛教的人们也能理解这是一幅反映生活的画卷。
这其实就是佛陀入人间的真意啊,此时的乙僧公已经把自己化身为佛陀教化四方。
可笑那时候的长安贵戚,只知道乙僧公一画万金,却不识画中真意。
难怪乙僧公后来画一幅画就要烧掉一幅画,人间没人懂,他就只好烧给了鬼神看。”
老尉迟苦笑道:“家祖在隋时的长安盛名无双,官至郡公却对于阗一国毫无用处,如果那时候家祖愿意的话,可以向隋文帝请换封地,如果能够得稍微距离母国近一些,我们如今也不至于闹到族灭国亡的地步了。”
阿大瞅着尉迟雷笑道:“离得近了更加麻烦,至少我可以保证一点,你尉迟一族的骨头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硬。
能够决定族群繁衍多久的主要原因不是地域,而是看骨头是不是够硬。
如果你们族人的骨头一直都非常的硬,即便是到了现在同样可以纵横戈壁,圣天公是个硬骨头的,可惜,在他之前,你尉迟家族可是……嘿嘿嘿。
源哥儿对你尉迟一族勘称另眼相待,在东京的时候,他就不止一次的提起过圣天公。
听你所说,源哥儿到了西域,联系的第一个势力,他看中的不是你们的实力有多强,而是出于对升天公的敬意,才会做哪些事情。
我和源哥儿谈起圣天公的时候,他每次都扼腕叹息,只恨不能早生一些年月,好随着圣天公在西域纵横。”
尉迟雷连连说是,就铁心源拜托孟元直千里驰援于阗族人一事上来看,阿大所言不虚。
想起铁心源他心头一动,小声的道:“老夫听说源公子并无婚配,我族中小女……”
“不可!”阿大断然阻止,同样压低了嗓门道:“你就别想着在母亲面前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话了。
铁家家教森严,母亲更是一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她当年为了不让人安排自己的婚姻,宁愿投水自尽也不愿苟且。
最后被义父搭救,虽然身份天差地别,母亲假装农妇也要成其好事,而后,两人遂成姻缘。
开封大水,义父为了救母亲和源哥儿葬身水底,母亲为其守节一十六年,说到这些往事,你就该知道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源哥儿既然与大宋公主赵婉订交,那就绝无改变的可能,铁家在这姻缘一事上没有通变的可能。”
尉迟雷笑道:“丧国亡命之人不敢高攀,即便是为妾也是可以的。”
阿大苦笑道:“这几天闹的纷纷扬扬的李巧的故事你可知晓?”
尉迟雷大袖一挥道:“蛮夷之人何谈礼仪!”
阿大指着守护在王柔花马车跟前的李巧笑道:“卓玛纵有百般不是,成为李巧正妻已成定局!”
“这是为何?不是说还有血脉混乱之忧吗?”
“如今没了,卓玛给李巧生了一对双生女,母亲身边的张嬷嬷断定这两个孩子是汉家血脉……”
尉迟雷吃了一惊道:“如何断定的?”
阿大摸摸自己的鼻子摇头道:“不知,母亲没说,不过张嬷嬷出身大宋皇宫,是品阶很高的教养嬷嬷,她的话应该很有道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