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刚刚浮起的笑意立刻又消失了。
冯贵妃偷偷地看看丈夫,见他一副茫然若失的模样,就继续笑道:“有婉婉这一闹,终于没人再用立储的事情来烦您了。
只能争先恐后的巴结您,讨好您,您尽可以挑拣。
如果后宫里的那些没用的妃子肚皮争气,咱们自己有了子嗣,让那些怀着坏心思的人全部都变成一个大笑话。”
赵祯嘿然笑道:“这样一来婉婉也会失望。”
冯贵妃笑道:“婉婉失望什么,她有了弟弟只会为您高兴,喜儿不能继承大宋的大统,还可以继承哈密的大统。
那铁心源要是能保住现在的势头,未必就不能给喜儿打下一个大大的江山,妾身可是听说,西域那片地方大着呢,您说是不是?”
赵祯瞅瞅容光焕的冯贵妃苦笑道:“连你这样的木头人都开始关心天下大事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冯贵妃跪坐在赵祯的下笑道:“说起来,官家还是龙精虎猛的,这些人就开始吵吵什么子嗣之事,真是无聊。
今年选秀又要开始了,不如让妾身帮您选几个好的充盈后宫。”
赵祯很想呵斥一下这个笨女人,想想刚刚送走的铁喜,心就软下来了。
“选秀这事是你能掺和的么?这是皇后的差事,你现在有一个强势的闺女,没人敢作践你,就好好的过自己的好日子,别给你闺女女婿添乱。”
说完话就甩甩袖子离开了长春宫。
被冷落的冯贵妃并没有多少失意的感觉,有女儿和外孙在,就如同皇帝说的那样,没人能把她怎么样。
赵婉抱着儿子离开后宫,却没有走西城墙,更不会爬梯子下城墙,而是抱着儿子大摇大摆的从大庆殿南门出来。
大庆殿是举行大典的地方。
大庆殿之南,是中枢各部办公的所在,二者之间有门楼相隔。
大庆殿之北的紫宸殿,是皇帝视朝的前殿。每月朔望的朝会、郊庙典礼完成时的受贺及接见契丹使臣都在紫宸殿举行。
大庆殿西侧的垂拱殿,是皇帝平日听政的地方。紫宸、垂拱之间的文德殿,是皇帝上朝前和退朝后稍作停留、休息的地方。
宫中的宴殿为集英殿、升平楼。
这里规矩很严,每个人该走的地方都是固定好的,文左武右走玉阶,这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也就是所谓的管道,中间是厚厚的三合土铺上白色的石板,雕龙画凤的是皇帝的御道。
至于宫里的宦官,宫女只能走两边的石头小径。
赵婉走的就是御道……
如果她从西面走,没人会看见,如今,从右边出来,正好遇见一大群准备出宫的官员。
文彦博正要从离开,瞅见赵婉踩着御道从大庆殿里出来,装着没看见,又退回了官榭。
平日不在官榭办公的包拯,皱着眉头瞅着赵婉一边和铁喜说着古怪的婴儿话一边踩着御道,张了张嘴,就甩甩袖子径直离开了。
韩琦阴沉着一张脸站在御道尽头等着赵婉过来,就拱拱手道:“此道非长公主所能行走。”
赵婉用小被子包裹住儿子隔着面纱道:“哈密国王后也走不得?”
韩琦被赵婉粗暴的话噎住了,长吐一口气道:“皇后只能在大婚之时走这条路。”
赵婉低头瞅瞅脚下的路面,把儿子往高举举道:“哈密王也走不得?”
“哈密王乃是铁心源,并非铁喜。”
“这有何难,本宫马上就写一封铁心源退位,铁喜继位的哈密诏书,专门用来走路用的诏书。”
韩琦瞪大了眼睛道:“这非同儿戏。”
赵婉嗤的笑了一声道:“也就是你们才把那个位置看的那么重,我夫君志在千里,哪里会把一个小小的哈密国放在眼里。”
说完话就离开了御道,在大群的宦官宫女的簇拥下走进了正安门。
“跋扈!”
被冷落的韩琦咬牙蹦出两个字。
端明殿学士曾公亮摇头道:“自有御史弹劾,仪国公莫要劳神。”
韩琦摇头道:“长公主素有贤名,身为长公主多年从未行差踏错过。
此次跋扈嚣张乃是做给老夫看的。“
曾公亮身为大匠作,素来沉迷其中,正在编篡一本《武备辑要》,对于朝中生的事情很陌生。
从韩琦的话语中听出了纷争,有些不喜,遂闭口不言。
“想要从哈密国割肉,看样子还有些难度啊……”不知何时从官榭中出来的文彦博目送长公主离开,悠悠的道。
韩琦怒道:“等介甫从哈密归来,知己知彼之后,哈密国即便是铁公鸡,老夫也要咬下一块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