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个驿站弄成一个城镇的驿丞是密谍司禀报上来的,老铁匠私自制造军械的事情其实是将作营最早发现的。
密谍司监控着哈密国的一草一木,石峰山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而将作营很自然的将哈密国出现的任何器具都打上了自己的烙印。
一般情况下,只要是有口皆碑的好东西一般都出自将作营,如果突然出现了一个什么好东西,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弄明白这东西是怎么弄出来的,自己能不能再复制?
因此,他们仗着自己财大气粗,向整个哈密国下发过一个告示,说什么,只要哈密百姓中有手艺比他们还好的人,经过鉴定,这人就会收到五十枚金币的奖金。
老铁匠手艺不错,却是一个一心钻到钱眼里的杀才,经过再三确定将作营不会骗人之后,就拿了自己铸造的一柄锤子……然后将作营就对他铸造的铁器中没有气泡和裂纹这个本事非常的感兴趣。
给人私自打造了一辈子违法器具的老铁匠收入想来丰厚,哪里肯来到将作营受拘束,再说了,进了将作营就要带徒弟,还是一大群的那种,这完全是要老家伙的命。
于是他连人人向往的清香城都不待了,下午的时候还感激涕零的感谢将作营的赏识,在城门将要关闭的最后时刻悄悄地跑了,隐姓埋名的来在石峰山这个三不管的小地方专门收高价给人打造武器。
不论在那个国家,私自制造军械都是重罪,在哈密国自然也也是如此。
铁心源摆摆手之后,几个侍卫就拿下了老铁匠,送去了军营,等待秋后问斩。
“真的砍头?”
霍贤终于弄明白了那些武器的重要性之后立刻问道。
铁心源皱眉道:“这就是一个油盐不进的老杀才,当初将作营给的条件不可谓不优厚,官职都给到了主事一职,他丝毫不留恋这些,在第一时间就溜走了,如果不是火儿请密谍司四处查访,老家伙说不定就会离开哈密国。
这一次就再给这个老家伙一次机会,如果再这样油盐不进,我宁愿砍掉他的脑袋,也不允许这样的人离开哈密,别国另投。”
说完这些话,见霍贤一脸的云淡风轻,就叹口气道:“我以前最鄙视的就是我这样的人,自己得不到的宁可毁灭也不留给别人。
等我坐到皇帝这个位置上之后,我发现这是最简单,最方便,最能绝后患的法子。
这样做对人类这个族群没有任何的好处,甚至,它带来的灾难是毁灭性的。
可是啊,我现在是哈密的国王,我只能优先考虑哈密百姓的利益。
这样说虽然很无耻,也求您不要看不起我。”
霍贤莞尔一笑,这种斩草除根的把戏在他悠长的一生中见过太多了,铁心源这样做虽然出乎他的预料,却算不得什么惊奇。
“皇帝就是这样子的。”
霍贤回答了一句,就拍拍铁心源的肩膀,起身踩着残阳离去了。
对他来说,这一幕只是一个帝王成长过程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涟漪。
霍贤走了,石峰山再美的景色铁心源也没了欣赏的心情,有些事情可以跟霍贤说,有些事情就连铁心源自己也不愿意再提起。
一想起那些惨死在密谍司手中的西域智者,他的心就隐隐作痛,在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很久以前,当别人说皇帝的宝座是尸骨累积起来的,他总觉得这个说法可能夸大了……
他甚至觉得当初在砂岩城遇到撒迦和仁宝两位上师就是一场宿命。
两位上师在砂岩城制作的白骨王座,很可能就是制作给他看的……
越成功的人背负的罪孽就越多……
或者说,越想成功的人,将要背负的罪孽就越多。
生活有时候就像是在画圆圈,是会轮回的,只是第一圈和第二圈的高度不同,心境不同,做事的方法也不同。
孟元直站在一处悬崖边上,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抚摸着几块大石头似乎满怀的伤感。
见铁心源走过来了,就拍拍巨石道:“当初我就躲在这块时候后面暗算阿拉丁的,石头下去了,阿拉丁却没有死,是一场很失败的刺杀。”
铁心源取过他手里的酒壶喝了一口酒之后笑道:“都是往日云烟,那些小小的瑕疵不妨碍你孟大将军声名远播。”
孟元直慨然一笑,摇摇头道:“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我孟元直这点自省的气度还有。
倒是你,有些烈火烹油的意思,小心了。”
铁心源楞了一下道:“怎么说?”
第一一七章皇帝和铁匠的困境(2/2)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