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已经从东京启程,正在来哈密的路上。”
铁心源闻言大喜:“哦?先生要来,正是太好了,却不知先生此次是要长居还是旅行?”
欧阳发一脸难堪的道:“恐怕不会长居,主要是家父对微臣以及微臣的两个弟弟一些行为极度的不满。”
铁心源哈哈大笑起来,欧阳修的三个儿子都是难得一见的俊才,再加上有欧阳修的关系,在哈密为官的宋人官员,哪一个不想把家中女子嫁给这样前途无量的少年。
下手最早的却是刘攽,用一场无中生有的绯闻就逼迫欧阳奕乖乖进了他刘家长女的闺房。
至于欧阳棐天知道他看中哪个牧羊女哪点好,从胡杨城回来之后就带着那个牧羊女告诉他的哥哥们,这是他的正妻羊氏。
刘攽家的闺女也就罢了,好歹是正妻所出,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与欧阳家算是门当户对,即便欧阳修与刘攽相互看不顺眼,却对对方的门第非常的认同,因此,这件事虽然属于不告而娶,至少三媒六证还是齐全的,欧阳修看在远隔万里的份上会捏着鼻子认的。
至于欧阳棐的行为即便是铁心源也有些看不懂,那个羊氏听姓氏就知道是胡编乱造的。
姓羊的在大宋是有的,一个无依无靠目不识丁的牧羊女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姓氏,要知道,西域野人从来就没有什么姓名,有的只是野花,石头,大树一类的翻译名字。
当时铁心源是想出手阻止的,结果,欧阳棐的意志之坚决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之外,赵婉去劝说,也没有收到什么好结果,欧阳棐说了,此生只娶羊氏一人。
欧阳发大发雷霆也没有让弟弟改掉初衷,最后反而被弟弟逼迫的帮他们举行了很隆重的婚礼。
“你弟弟的事情一定要提前告诉先生这不关我事。”铁心源虽然非常欢迎欧阳先生来哈密看看,却绝对不愿意帮那两个不省心的家伙背黑锅。
他能想象的出来,一贯以正统自居的欧阳先生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是何等的暴怒。
欧阳发苦笑一声道:“既然是我给他们举行的大婚,自然所有的黑锅都会由我来扛。
棐弟娶羊氏并非什么大逆不道,想必父亲听闻了他们之间的事情,也会同意的。”
“有什么内情不成?”铁心源一脸的好奇。
“君子一诺千金,请恕微臣无法明说。”欧阳发则是一脸的坚决。
打听人家隐私不好,铁心源见欧阳发不说,就只好重新开始说公事。
“凉州会建府,将来管辖的地域甚至会超越哈密国本土,不但地域庞大,需要固守的要塞也很多,相国府只会给你构建一个大的框架,其余的细节需要你自己来填补,顺便问一下,你觉得谁来统御河西一地的军队比较和你的意?”
欧阳发感激的瞅了铁心源一眼迅速低头道:“如果是阿大将军来就再好不过了。”
这个要求很出乎铁心源的预料,他停下脚步道:“我以为你会说冷平或者王胄呢。
阿大阿二虽然勇猛无双,也通晓战阵之策,并且学过王霸之术,虽然是一个好人选,可是他们的样貌注定了他们不能与人沟通。
凉州乃是四战之地,仅仅是王霸之策恐怕不能让这里平静,必要的怀柔还是要有的,他不好出面。”
欧阳发抬头道:“微臣要的就是阿大将军的勇力与威慑力,至于河西的治理,微臣以为真正用到大军的地方很少。
大王在凉州已经有些杀伐过度了,微臣以为震慑凉州部族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需要有限度的怀柔。”
“嵬名家的人自戕的公堂上,对你的治理有影响吗?”
“没有,其余部族刮分了嵬名,默穆氏,野利氏的人口和财富,他们也是这河西三大族灭亡的始作俑者,自从他们接纳了那些妇孺和牛羊,西夏国就成了他们的敌国。
接下来,微臣一旦搭建起凉州府的架子,就要开始为河西的农夫分发田亩,这里地广人稀,哈密国的《土地令》正好在这里推行。
至于别的,只要按照我在巴里坤所做的事情重复一遍就好。”
欧阳发真的很能干,铁心源非常的满意,除过要阿大这一条有些突兀需要商讨之外,其余的都是末节。
随着塞尔柱人大胜的西方的消息被更多的人知晓,阿丹的信使就如同一头头受惊的驴子,带着一封又一封的国书,请求哈密王早日班师。
铁心源回到沙洲的时候,看到了孤独的站在沙漠中的撒迦。
这个老家伙可能真的要死了,宽大的僧袍穿在他身上如同挂在竹竿上,几欲随风而去。
就铁心源认识的几个老不死中间,穆辛越来越像鬼,一片云越来越像国王,而撒迦则越来越像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