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萧宇拓正在营中挑灯夜读兵书战法,研磨军事地形。他见成都走进来,还着实是意外,有些诧异地道一句:“诶?今日…你怎么会来军营?”
宇文成都明白他的意思,眼神向下飘移,没什么表情,可又像是要躲避什么,他是想避开萧宇拓的话,还是避开他呢?
萧宇拓见他这般冷静,恍如没事发生了一般,这般平常倒是不寻常,他自知该是有事发生了。思量片刻,还是说了:“你是不会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的,这三年,你不都是走过你们走过的地方,瑄清殿、故籍室、御花园、瑶光殿……为了让自己触景生情,为了让自己痛苦,为了惩戒当年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最后再烂醉如泥地不知于哪个墙角昏睡?一年折磨自己一次,年复年,这次怎么?”这语气虽是嘲讽,却藏着无奈我,替他。
许是兄弟多年,自知他不会多心怪罪吧。萧宇拓的话没有丝毫的避忌,很直接,字字伤情见血,就好像翻开了别人的疤,要知道那疤从未愈合,即使外皮结痂,里面还是鲜红血肉,血一直留,不曾断续。
在这个属于宇文成都的,常规的日子里。萧宇拓听他这样浅浅淡淡地回复,只感觉与往年大相径庭。而此时,宇文成都的脑海中浮现的尽是与汐儿走过的点滴,携入瑶光殿、登上琉璃阁、踏过九州池、还有…那紫薇林中一吻。他沉默良久,不语,低眉顺眼不明究竟是在想什么。
他是忘记了什么?他的脑子里不该想到这些的啊,他问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反复逼问自己的心:你究竟在胡思乱想什么?难道你忘了长思了吗?今天你为什么不难过?!为什么还会笑,还会和汐儿玩闹!宇文成都,你真真是没了良心!你是疯了吗?!
即使他的内心煎熬着,迷茫着,自责着,上下翻涌着。他的脸也可泰山抵触,不变,不改。
片刻后,宇文成都缓慢地抬起眼儿,低声浅浅地回萧宇拓:“我也…不知道。”这句“我也不知道我”说得无气也无力,却不得不令萧宇拓猜测他到底是怎么了?今日发生了什么?三年都不曾改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力量会有如此强大,将它颠覆!今日的成都,违背了……
宇文成都转过了身子,一步一步地走出营帐,很慢很慢。每踏一步,他的眼中都会闪现汐儿的样子,白纱浮起,发丝清扬,如花似锦。她笑的,害羞的,撅嘴的,蹙着眉的……
伏案而坐的萧宇拓深感成都的反常,自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可转念一想,这世上再有多大的事儿,都不会比三年前长亭生离,对他的打击沉重,不会……不会了。
生离?该是这世上最令人无助的感觉了,明明想念,却无奈此情成忆,人难再聚!两相无力挽留,目送斯人远走。从此后,长别再难一续,遥遥相见无期!
那遥远的外域路途,未知的枯朽岁月编织着堕落的余生。唯有那份牵挂,像枷锁般沉甸甸负满心头。那撕心裂肺的情感,侵袭着、渗透着、蔓延遍布着人心的每一处角落。无奈、痛苦皆化成了唇边说不出的暗语,莫道一句死别才好!
萧宇拓看到他这副模样,想着:倒是很好,不再失魂落魄,自我沉睡了。他好像死了三年,又复活了。也许时间真的是副良药,他在慢慢的忘记,直至放下……而自己又深深的叹了口气,望着即将燃尽的烛火,莫名心绪难平,念起了凉裳,只苦笑道:我呢?呵呵……我…我此生都不能再为你做什么,无法娶你做我的妻,履不了誓言,圆不了相守,却还要自私地愿你从不曾忘记我,更莫要爱上别人。因为我…萧宇拓此生不会忘了你沐凉裳。
红尘过往念经年,寂寞几许烛火伴。为你,宁受千劫不复的轮回,却终是无法跨越这宿命的羁绊。相爱无悔,为那一抹短暂而永恒的爱恋。曾经沧海化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遥遥几许思愁,曾昙花初绽,终是一夜凋零。情牵情放从不由己!
……
她数日来,于寝殿养伤。半月有余不曾出门,也再没对萧宇珊提起出宫之事。她是要在这皇廷生活的,她习惯着,也爱着这殊荣,这光耀,这不属于她的纷繁。
房门被推开,发出来嘎吱的声响,有人来了,是萧宇拓。她立即起身下床,想要去迎他,可无奈没走几步就反被他抱回了床上。
萧宇拓很担心的问:“我听翎儿说你脚受伤了,严不严重?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弄的?”
她倒是满不在乎的模样,把头靠在他肩上,拉着他胳膊,表示很无奈,说:“”哥哥,好久不来一次,来一回怎这么多问题!你说,我要先回你哪个?”这俏皮模样,看了也是好得差不多了,还有心思开玩笑嘞。
她很相信萧宇拓的,更是对他产生了不同寻常的感觉是亲人?当然不是,她自知一切都是假的;是友情?他们并不是朋友;最后那爱情更是无稽之谈。可这原本该尴尬的陌生人之间的兄妹情,在他们之前却显得那么真实,那么温暖。
他拉着汐儿的手:“我还不是担心你,小笨蛋,你有没有良心啊!”
她咬着嘴卖萌,挑着眼睛,只说:“不严重,没事儿的,小伤小伤,哥哥放心吧。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罢了。”萧宇拓摸着她的头关切地问:“何时回家?”
一听这话,她坐了起来,想来这可是和敏感话题呢。她收起嬉皮笑脸,一板一眼地看着他说:“哥,我有话跟你说。”萧宇拓点了点头。
她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把萧宇珊对她说的话全部告知。说来也是话长了。
第三十五章 生离苦,路遥遥(2/2)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