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宇拓饮了一口酒,道:“世事之变,无从掌握。我们都长大了,再不是往昔的少年了。成都,你记不记得,那也就几年前吧,我们还会一起郊外赛马,徜徉于山川长河之间。那时潇洒快意,无拘无束,感觉活着没有一丝丝的忧愁。那些年,我们真真的过了官家子弟有的模样。”
“呵呵,官家子弟。是啊,那个时候多好啊!少时模样,尽是大人们的庇佑。可如今我们长大成人,自是要守卫家族,效忠国家。这是责任,却也是这身份的无奈!所以,渐渐的,在对错之间慢慢沦丧了自己,踏上了这条路,像是没有尽头……”也许职位越高,烦恼越多,光鲜亮丽的背后,总会是忧伤的漫布。这世上本就没人情愿不悦、死寂。只是无心花开,无事可喜。
萧宇拓笑了笑,跟宇文成都手中的酒坛碰了一下,言:“你该恭喜我的,我…在路口做了选择,虽然有些迟,但好歹没错过一生。”
宇文成都不明白他是何意,只知他要做什么决定了,浅问:“什么?”
萧宇拓一副怡然满意的模样,言:“这场仗结束后,我便还朝辞官。我要带凉裳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世外桃源,那里没有闲言碎语,我们可长相厮守,不谙世事。再不理这尘世的浮华,不受红尘琐事的烦扰,不再叹这一路的苍凉,过往的遗憾。不必再惋惜,不必再哀怨。到时闲看庭前花开,坐等静待花落。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悠悠岁月长河,只我们二人。”
宇文成都十分愕然,他没想到萧宇拓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们都是同一种人,心里装的太多,放不下的太多。故此,错过了太多……
“你放得下?”
萧宇拓回:“宇珊对“汐儿”和盘托出当年落霞崖之事。的确不是她推汐儿的,可我妹妹确确实实是死了,我这一生都不会原谅萧宇珊。但我也知她是真心的待“汐儿”。好在父亲身体渐渐好转,如今我也算是了无牵挂了。”
“所以你放心了。这一次,拿起,便不会放下了吗?”
萧宇拓笑了,“我和凉裳错过的这些年,全因我的胆怯、顾虑。可如今,我不想再负她,更不想继续压抑着自己。我想过了,重拾过往,我才会真正的活过。现在,一想到很快就能跟凉裳在一起,我心里就很轻松,极其兴奋。这一天,我已等得太久了。”
宇文成都似乎是有话没说出来的样子,一脸的踌躇,皱着眉,这是此刻正在兴头上的萧宇拓所察觉不到的。
因为他不知该怎么说,这两年来,他有一直留意沐凉裳。却听说了长安城中的一些流言蜚语,这沐凉裳已与他人交好,那富甲一方的伯家公子对风月楼的花魁一包就是两年,这沐凉裳早已不是什么清白女子了。
宇文成都紧握着酒坛,看着萧宇拓,心想:“这些流言传得很盛,也不知到底真假,可无风不起浪,若是真的,宇拓他能受得住吗?我该对他说吗?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这……”他犹豫着。
宇文成都一脸愁容,紧蹙眉,问萧宇拓:“这都快三年了,沧海桑田,很多人和事大概都不同了,你…确定你们之间的感情还在吗?”他大抵是想给萧宇拓提个醒吧。
萧宇拓却自信模样,道:“几个月前,我去过风月楼。她虽不肯见我,可从清宁的口中,我感觉得到,她没有变,只是我一直在辜负她。”
宇文成都很希望一切真如他所言,物是人亦在。转头望着坛中酒,心中暗想:若是当年,我能下次决断,抛开国家,放弃家族,我与长思也能……不,那不可能,我做不到。当年之事,我从不后悔,我是不能牺牲宇文氏的。既然无法回头,又何必不忘呢? 既然知无缘,又何必耿耿于怀?可人就是这样,控制不住,那执念根深蒂固!总在不经意的时候,滋长蔓延。回首彼岸,过往不如烟,那光景绵长悠远。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怎奈何,如花美眷,终不敌,似水流年。”宇文成都和长思的流年,已过。
……
正月初一这一天,皇帝换上崭新的龙袍,接受衣着光鲜的百官朝贺,接见远方少数民族首领和附属国使臣的朝拜。
皇家大道上车粼粼,马萧萧,冠盖相望,羽旄飞驰,国家政务大殿上钟鼓喧天,丝竹震耳,皆是一片大喜庆贺的氛围。
自萧宇拓走后,她便再没出过宫。今日天气晴空郎朗,晌午的阳光正暖,?她来到了萧宇珊的寝殿。只有阮儿在,原来这皇后正同皇上在大殿之上受四方朝拜。她想:是啊,一国之母,是该如此光鲜的。
她是在羡慕吗?
第四十三章 游故地相思起(2/2)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