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帝也知道法莲大师是打出了仪仗进宫的,所以,也不敢轻易下杀手,人若是真的在宫里死了,他浑身是嘴也是说不清的。只不过......」黑禄儿冷笑了一声,「虽然不能杀掉以绝后患,但可以打打骂骂,反正也没有什么人知道,所以,他们两个会面的这个过程不是很愉快,但还是很激烈的,甚至都动了手。」
「动了手?」薛瑞天愣了一下,看着黑禄儿,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永嘉帝单方面动手吧?法莲大师虽然也很想把永嘉帝撕碎了,但碍着君臣、父子的关系,不太可能下手,对吧?何况,以法莲大师的为人,应该是不会让自己陷入不忠不孝这样的境地里,是不是?」
「侯爷说的不错,整个皇宫都知道,法莲大师脾气很好,任打任骂,绝不还口,也不会还手的。这样就衬托出,永嘉帝对自己儿子不好。」黑禄儿换了一个坐姿,又继续说道,「如果真的论心眼儿,永嘉帝比不过他儿子,估计他自己也知道,所以才这么忌讳的。」
「只是他们在见面的时候,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吗?」
「永嘉帝专门在小书房见的法莲大师,小书房就是......」
「寝宫旁边那个。」薛瑞天点点头,「不是特别亲近的人,是不会去那里的。所以,永嘉帝这是要表示什么?法莲大师还是他最爱、最亲近的儿子?」
「至少传达给法莲大师是这样的意思。」沈茶轻轻叹了口气,「心思都用在这个上面了,真是......」她看看沈昊林,「特别小气的感觉,是不是?」
「嗯!」沈昊林点点头,「没有一国之君的气度。」
「还有一点啊,小书房比起御书房更私密一点吧?如果是在小书房,伺候的那些人是不是不能靠近,他们也听不到里面在聊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不对?」看到黑禄儿点头,薛瑞天翻了个白眼,冷哼了一声,说道,「这不就完了吗?他表面上是要向法莲大师传达你还是我最喜欢、最亲近的儿子,但实际上是防着有人听到,出去胡说八道,是不是?」
「是啊,两个原因应该都有。」黑禄儿叹了口气,「而且,我义父也是这样说,永嘉帝那个人,心思全然不在朝政上面,非常热衷于跟自己勾心斗角,义父说,得亏他是个男子,若是个女子,进了皇宫,恐怕会闹得整个皇宫都不安生的。」
「小叔祖这话错了,相比较女子来说,他是个男子的危害可能更大一些,本来前朝还有得救,结果呢,就被他硬生生的给玩没了。他若是女子才是万幸,就算心眼多,不过就是争风吃醋罢了,倒不至于毁了偌大的一个王朝。」
「他的那个水准......」金苗苗一脸的嫌弃,说道,「放在后宫里,恐怕半个月就能让人给玩死,别说毁了一个王朝了,他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没错!」沈茶轻轻一挑眉,跟金苗苗击了一掌,又继续说道,「法莲大师要离京的事情,永嘉帝是之前就知道了,还是这一次小书房会面知道的?」
「法莲大师告诉了所有的人,但没有告诉他,就是要给他一个措手不及,让他没有办法临时安排人手进行刺杀。所以,当永嘉帝听到法莲大师亲口说出来,他和他师父马上就要离开西京城了,是多么的震惊。法莲大师在随笔里也记录了,永嘉帝有那么一刻是完全被冻住的。」
「完全被冻住?」薛瑞天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是一动不动?」
「对,好像是被人点了穴,定住了。」黑禄儿叹了口气,说道,「等永嘉帝缓过来,才质问法莲大师。」
「质问?质问什么?」
「问他为什么要离开,为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之类的,还说有没有把自己当做父亲什么的。」
「你们说啊,这个永嘉帝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他是怎么大言不惭的问出这样的问题?」金苗苗摸摸下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事态演变成这样,到底是因为什么,他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法莲大师估计会觉得很恶心。」
「侯爷说的是,听到永嘉帝的问题,法莲大师当场就反问了,为什么要离开西京城,父皇难道不明白吗?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黑禄儿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法莲大师自己在随笔里写了,当时自己的心情就好像是吞了一口苍蝇,他怎么都想不到,父皇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永嘉帝怎么想的,倒是很好理解的。」看到大家望着自己,沈昊林轻轻一挑眉,说道,「永嘉帝不仅是一个多疑的人,还是一个掌控欲非常强的人。」
「掌控欲?」薛瑞天想了想,轻轻点点头,「确实是这样,他对于自己身边的人、对于自己的大臣,都有强烈的控制欲,他会给他们安排一个框框,要求这些人必须在这个框框里面游走,如果有人突破了这个框框,做出了不符合他原本计划的事情,有了他从来没有想过的行为,他就会失控,就会不知所措,就会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是这个意思吧?」
「兄长和小天哥说的都对,还有一点就是,他的不知所措,他的失控不会折磨自己,而是折磨别人。」
「说的对。」沈昊林拍拍沈茶的手,又继续说道,「法莲大师要离开西京城,这个行为打破了永嘉帝对于法莲大师的控制,在永嘉帝原本的计划里,他觉得无论如何,法莲大师都不会离开这里的,他这些年虽然没杀成,但说不准,下一次就成功了,只要自己这个儿子还在京城。但他没想到,法莲大师要走,这一走,永嘉帝想要再追踪他,可就很难了,更不要说安排什么刺杀了。」
「对!」沈茶一摊手,「只要永嘉帝一想到这些,想到这个孩子会挣脱他的束缚,他就会觉得很慌,然后会把脾气发泄到别人的身上。」她看着黑禄儿,「他们两个最开始的争执,也是因为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