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此,他心底骤沉。
受了刺激?他只是积郁太深,想找个途径发泄一下;他只是想要让喜翌日听闻之后吃一吃味,日后也好明白该如何珍惜他。
他没想到喜竟会在半夜里醒来找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幕;更没想到喜会气到晕倒……他没想让事情变得如此的,真的没想如此的……
眼见癸突然身姿摇晃,巫医一惊之下疾速去扶。“大王!您脸色也不好,您……”
跪在一旁的长玲不禁怯生生道:“巫医大人,大王方才就有些发热了……”
可她不出声还好,这一说话,癸立马如炸开了一般急怒攻心,愠目厉喝:“你住口!若不是你方才寸缕不着,又偏要多事扶我一下,我也不会对你这贱奴……喜便不会撞见,亦不会这般躺在这!”
长玲满腔都是委屈、自责和恐惧,被他这一吼就更是觉得无地自容,瘫在地上眼泪狂流。
“滚!我不想再看见你!滚啊!”癸又是几声大喝,仿佛失了理智,力竭声嘶,却在音落之时赫然倒地,在场所有人都猝然失了颜色。
“大王!”
……
榻上,癸头脑晕沉,一睁眼便看见赵梁神色欣喜,双手端着一个黑陶小碗凑上前来。“大王醒了,巫医说您染了风热,醒来之时应立即将这碗药……”
癸没理他,还不等他说完,便径直问道:“喜呢?可醒了?”
面对他这般,赵梁也只有暗自喟叹。“元妃早就醒了,刚刚还来看过您。”
癸起身,看也不看便拂袖将那药碗推去一边,连衣都未披就直奔隔壁喜所在的寝殿。
日出东方。
平台上,长玲趴跪在喜脚边低低哭泣。“公主,您就原谅长玲吧,长玲真的不是有意的……”
喜身形单薄,迎风望向远方,长发飘飘,衣袂起舞。只一夜间,她澄澈的眼底就仿佛磨砺了沧桑、疲惫伤怀,从头至尾没再低头看长玲一眼。
“长玲,我留不下你了,你走吧。”这一声不大,清冷孤寂,转瞬就被吹散在风里,却还是一字不漏的听入了长玲的耳。
她惊怵的向前爬了一步,用力抱住喜的小腿,悲声哀求:“不!公主!长玲自小就跟在公主身边,离了公主,长玲便无处可去了!求公主开恩,不要赶长玲走啊!”
人心肉长,喜又何尝舍得?
长玲和辛奴虽生而为奴,但她素来都是将她们视作亲人姐妹的,可是这一次……
滴滴泪水在风中化开,喜狠了狠心,拽紧衣裾将腿自长玲手臂中抽出,“抱歉,我真的……不知往后该如何面对你……”
“公主!……”长玲还是不想放弃,却被辛奴挡住了去路,婉言规劝:“长玲,我知你委屈,可我们都清楚,这种时候,公主心里才是最苦的,你……就先离开吧。”
喜合了眼,珠泪纵横、难过转身,再睁眼时,却刚好看见急着跑来见她的癸。
“喜……”癸是备好了千言万语的,可都在对上她那一双受伤的水眸和满面泪痕时全全堵进胸口,哑然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