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沉的像是要掉煤渣子下来。
一把剑不知道经过多少次捶打,却被丢弃在灰烬河畔。甲板裹着血肉变型,断裂崩开的铁刺割断了宿主的喉管。
手臂上沾满了草灰,连握紧战锤的柄都要痛的发颤,那些缠绕着骨头的经络不断不断的抽痛,那些皮肤表面的细微裂口伴随着每一次肌肉的紧绷重新裂开,那些肿胀的关节稍微活动,钝痛便直击心灵。
冰冷的空气被吸进肺里就成了烧着的火。
阵型早就崩乱,没有了高大的盾墙庇护,银骑士肆意捕杀散乱的士兵。那些杀不死的怪物如同嗅到血腥的狼,满是缺口的钝剑撕裂一具又一具盔甲。
“已经到极限了吧。”理查德喘着粗气,战锤的柄犹如烙铁,他精美的剑早就不知道丢在哪一个泥坑里。
他环顾四周,战士们怒吼着迎战,前阵后阵早已经区分不出。四处都是战场,没有人可以逃,也没有人会再想逃。
如果有末日的话,大概就是眼前这番景象。
战场上已经看不见英雄的身影,不死者被杀不死的银骑士一一围杀之后,就再也没有支援过来。
已经走到尽头了吗?生灵的自由如同一场梦境,更像梦境的是他自己的人生。
有父亲那样伟岸的存在,他觉得自己生来是要做英雄的。然后两位哥哥战死,打碎了这种幻想。他一边逃避着一边用知识和肌肉武装自己。
但在雪崩之下,朽木与参天大树一同被摧垮。个人的可笑努力,不过是焚山大火中一小滴汗水,会被那种炽热瞬间蒸发成虚无。
在这里被摧垮,身后王国的命运也将凋零,那些品尝过的娇嫩花朵,也会倒在肮脏的泥土里孕育蛆虫。
灵魂被束缚在枯骨上结成茧,生命将重新成为孕育死的温床。
一个银骑士将断剑从士兵的胸膛中抽出,上面干枯的血渍和锈迹被新鲜的液体洗涤干净,表面重新恢复了些许光洁。
银骑士阴暗的眼透过头盔看到了在战场中失意的王子,它一步一步的逼近,越走越快,步伐越来越大,终至飞奔了起来。
理查德从恍惚中警醒,而银骑士如同豹子一般飞扑了过来。
手臂挥舞战锤,布满尖刺的锤头将银骑士的头盔猛击至变型,鲜血从头盔的缝隙中流出。
理查德踉跄着后退,丢掉了战锤,用双手捂住了胸口。
银骑士仍旧死死抓住那把断剑,布满阴霾的眼从变型的面甲之下无情的窥伺生命的流逝。
那把刺进胸膛的断剑,纵使剑尖已经碎裂,它还是刺穿了满是伤痕的盔甲。断剑无情的搅动了一下,然后抽了出来。
被抽出来的还有理查德尊贵的血,血与力量一同被抽离这具身躯。
理查德徒劳的用双手捂住伤口,而鲜血却从指缝中潺潺流出。
果真这就是终结了。
心被开了一个口子,活不成了呢。等到了这个时候,为什么,反而连害怕也忘了,好像死的是别人。
王子跪倒在地上,用头和膝盖支撑着身体,像一只蜷缩的大虾。身下尽是些被他的血浸湿的泥土。
原来不是害怕死,而是怕被遗忘。
理查德用最后的力气翻了过来,平躺在满是尸体的泥地中,看着天空的阴霾。
这绝对不是我应该有的结局。多想再来一次。这是理查德最后的意识。
乌云破碎,仅有的一束光穿越了所有,直射在王子身上。
真是刺眼。
从指间开始,一点一点碎成光屑。
真是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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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束耀眼的光怎么也熄灭不了。
没办法休息了啊。
水,全部都是水。
理查德赤裸着从水池里挣扎醒来,左手下意识的去捂心脏。
没有东西在跳动。
反而是胸口狰狞的伤口里,多了什么东西。
啊,原来不死者是拿心脏换了次元背包。理查德奇怪的检查着自己的身体。
这具不会流血,不会饥饿,甚至不会疲惫的身体。唯独胸口很疼。
理查德反复按压着胸口,皮肤之下明明应该已经空无一物的地方此刻却越来越疼,像是什么东西像要冲破皮肤迸裂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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