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成福这回倒像早想到了,嘿嘿一笑:“奴婢哪敢不知深浅,这不是拿来给督主过目么?不过么,奴婢以为那小妮子能有大胆子,量也不敢做什么手脚,多半真是想通了。”
若是没想通怕也等不到现在。
秦恪不置可否地呵了一声,看看香膏压得差不多了,便拿金箸开孔。
“放着吧,我这两日只怕还要守在神霄宫,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旨意,司礼监和东厂两头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到时候听我透信儿。那丫头暂时顾不上,可也不能总留在那,回头瞅个空把她带回来,我有用。”
“是,奴婢明白。”
曹成福一副深明此意地笑了笑,知道没话吩咐,不能扰他清静,便打躬却步退了出去。
秦恪这时已把做好的香膏点燃,润白的烟气倒流而下,馥郁醇香的味道弥散开来。
他俯近嗅着,只觉那股馨气徐徐钻入鼻中,一边向上直透进脑子里,一边向下转入胸肺,顷刻间游遍五脏六腑,脑中的胀痛立时大为缓解,连四肢百骸也轻飘飘的,仿佛置身于云端……
过了好半晌,他才慢慢向后靠在椅背上,心满意足地吁出一声长叹。再睁开眼来,已是神清气朗,恍然间有种涅槃重生之感。
他熄了香,这才去拿茶,手才刚摸到盏儿,就瞥见旁边的白瓷小罐。
治头疼?
会动手扎个针,便只道自己真是什么神医圣手了?
秦恪忍不住嘁声笑出来,却好奇似的拿起那小罐,托在掌心端详,胎形尚可,釉却一般,上面的画工更是拙劣,断乎不可能是曹成福的手笔,也不知这丫头从哪里寻来的。
搭手上去,刚拔了盖子,立时便嗅到一股薄荷气。
他自来最不喜的就是这味道,当即厌弃地一偏头,眉间拧起来。
可也不知怎么的,竟鬼使神差地凑过去嗅了一下,又觉那股子薄荷气并不如何浓烈,也不像通常那般辛辣刺鼻。除此之外,似乎还掺杂着其它捉摸不透的味道,显然不是随意调制的。
又嗅了嗅,薄荷的气味愈渐柔和,竟然将鼻中残留的熏香味儿压了下去,脑中轻飘飘的感觉也沉静下来,非但没有不适,反而有种别样的清新感。
他略感惊讶,不免开始重新审视这罐药膏。
瞧来还真不是寻常粗通毛皮的假把式,先前还真有些小瞧了,莫非就是因着这个缘故才会叫人惦记上?
他捏着那罐子在眼前来回翻转,心中的疑惑却好像更深了一层。
默然半晌,正想把那罐子放在案上,想了想,又没搁下手,还是揣到了身上。
这边刚放好,就听外面似有动静。不多时,曹成福果然疾步奔了进来,面上颇带着几分惊惶之色。
秦恪已隐隐猜到了几分,托着茶盏的手也顿停住了,面上却不动声色:“莫慌,出了什么事。”
“回督主……”曹成福深吸了一口气,仍有些喘不匀气,“陛……陛下今早突然……突然昏厥,现下已……已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