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成福挑眼朝旁边的萧曼瞧了瞧,扯着唇角暗咳了两下,应声却退。
萧曼正在踌躇,见他将要转身,还是开口叫住:“督主且慢,甜羹现下吃不得。”
这话有些出人意料,曹成福顿住步子,回身眇了她一眼,再看秦恪仍是面色如常,只朝边上淡淡地一瞥:“为何吃不得?”
“甜碍脾,甘生湿,多吃无益,尤其督主时常头风疼痛,除了伤神操劳外,脾虚失调也是因由之一,再用甜食只会令头痛加剧,并没什么好处。”
她顿了顿,索性继续道:“若想调理,当然还是食补最好,尤其在夜间,可以在白粥里加核桃、白果、莲子之类,慢熬半个时辰,吃了更能温养脾胃,醒脑益气。”
“好,好。”秦恪抚着扳指,唇角泛起笑来,蓦然抬眼望向兀自发怔的曹成福,“还愣着做什么,就照这说的,备两碗粥送来。”
这才多久的工夫,便事事言听计从起来,连多年的老习惯都改了。
曹成福抽了抽脸,面上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声,却步退了出去。
他这一走,小间立时显得空了许多。
萧曼也有些没想到他居然会如此爽快地“从善如流”,诧异之余又没事情可做,与他共处一室,不自禁地便觉气氛有些尴尬。
秦恪却好整以暇,旁若无人似的继续抚着扳指。须臾,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从怀中摸出那只白瓷小罐。
盖子揭开后,清凉的薄荷气便从里面散逸出来,不浓不淡,沁人心脾。
萧曼却瞧得心里“咯噔”一下,猛然想起之前他吩咐多制些药膏,连药和罐子都叫曹成福特意送到神霄宫去了,可后来事情一桩一件地牵扯着,还没腾出手来做好。
上次见时,他手上还有小半罐,就算用得频些,该也能支撑几日才对,可这时就看他左抠右抹,也只挑出少许来,似乎里面已见了底。
她不知怎的面上一热,心里莫名其妙竟有些过意不去之感。
而他把那点药膏涂上额角后却没罢手,继续在罐子里抠挖着,明明什么也没说,却像故意做样提点她似的。
萧曼有些看不过眼了,想了想,便走近一步道:“药膏明日便可做好,督主现在若是头疼得厉害,干脆让奴婢用针调治一下,也快得紧。”
说完,也不去管他应没应,先到外面叫人备了盆半烫的热水端进来,然后让秦恪将双手泡在里面。
秦恪只略看了一眼,也没多言,便挽起袖子,岔开五指探入水中。
那露出的小臂如他的脸色一般白皙,虽不是肌肉虬结,却显得劲力充盈,隐隐还能瞧见经络起伏,更增添了别样的美感。
萧曼还是头一次看见,原先都是见他宽袍大袖,以为身子也像那双手一样纤瘦,现下才知全不是那么回事,或许也正因如此才能有那样的身手。
她微愣了愣,便在他肘间清冷渊、天井等穴上用针。
秦恪阖着双目,过了半晌眉间的轻蹙便已舒开,鼻间哼出一声舒泰的叹息,呵声道:“成了,稍时吃了粥便去睡吧,可也歇不了多久,天亮时便入宫,向陛下回旨的事儿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