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风不再清爽,四下里灼浪涌动,恍如炎夏。
萧曼从皂角水中捞出三寸长的大针,漂洗擦净,然后认准穴位,刺入焦芳的肩井处,接着用火绒点燃陈艾条,在他膝侧阳陵泉上不轻不重地炙烫。
才只炙了几下,那穴位处的皮肤就已泛黑,还渗出些焦熏味。
庐陵王却已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悸悸地望向焦芳:“你不疼么?”
萧曼哑然失笑,用艾灸是拔除渗透在肌理内的阴寒陈伤最有效的法子,往往事半功倍,但瞧着未免显得过于霸道了些,其实对风湿浊症者而言,这点痛楚远不及病痛发作时厉害,若是不懂其中奥妙,自然会觉得心怯,何况是个孩子。
“是有些疼,可为了治病,再疼也得忍着。”焦芳和然笑着,又做出无奈状,略顿了顿,转而反问,“世子爷怕疼么?”
庐陵王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膝盖上的焦黑之处,纠蹙着小脸点了点头。
焦芳轻呵了一声:“那可不成,为人君者,须得忍人所不能忍,方可成就大业。”
萧曼见他虽然笑着,话却说得一本正经,不禁有些奇怪,好好的突然提这些做什么?
她没出声打扰,眼见艾条已烧得差不多了,便又换了一根,继续炙他胫侧足三里。
“你说的是皇爷爷么?”庐陵王懵然不解。
焦芳微微颔首:“是,世子爷早晚也有那一天,所以要像陛下那样处处有人君之风,才能不负所望……”
他说着说着,语声渐渐沉了下去,目光游游地望着窗外,眼中的神采忽而变得木然。
萧曼只觉他和昨晚的秦恪一样,忽然变得和平日不同了,可又想不通是什么缘故。庐陵王那边虽然也是不明所以,但孩子心性,也不当真在意,反而又来缠着她问东问西。
这时焦芳缓叹了一声,跟着便撑手坐了起来,面上又恢复了温和:“今日就这么着吧,陛下稍时也该醒了,我带世子爷过去,你也歇歇手,忙自己的吧。”
萧曼点点头,收针熄了艾条,又替他把卷起的裤腿放下,扶着站起身来。
庐陵王早粘着她惯了,有些不情愿,临走时还叮嘱她别忘了做灯。
萧曼笑着应了,等他们走后,才出门回到西首的寝阁,这边刚把东西拾掇好,就听外头叫道:“秦奉御可在么?小的冯正拜见。”
难道又有什么要紧事儿吩咐?
她应了一声,却没叫人进去,自己走到外面,只见冯正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串六联锦鲤长灯,一照面便打躬呵笑:“禀秦奉御,小的是奉二祖宗的吩咐,给世子爷送灯来。”
第63章 疾风迅雷(2/2)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