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曼瞧出她眼中的期许,也听得出那个“救”字的深意,但这事毕竟关乎国体朝仪,内中还不知有多少明争暗斗,只能听凭吩咐行事,哪里轮得到她来自做主张?
但转念想想,又觉这淳安县君必然是藏着什么难以明言的心事,总要问个清楚了,过后才好回话。
略一思忖,便收了手,回望她道:“县君过虑了,从脉象上看不过是月信失调,加之心经伏热,七情气结,上郁于肌肤,生了暗疮而已,其间多半又吃了辛辣甜腻的东西,所以便更见重了些。我写张方子,县君每日服用,只须饮食清淡,等过了这几天,去了热毒,自然就好了,哪里就说到救命不救命的?”
淳安县君面色一滞,目光微垂,低声轻喃似的应着:“是么,原来是这样……”
萧曼瞧出她眼中的失落,故意又道:“既然不是恶疾,便误不了大婚的吉期,县君也不必心烦……莫非县君还有哪里不适?”
“没有,是我自己弄错了,却劳烦秦公公专程赶来相探,实在惭愧得紧。”淳安县君歉然笑了笑,脸上只剩淡淡的沉郁,没有再看她,“现下既是已经知道了,便请如实回复厂督大人好了。”
她语声中有股浓得化不开的苦涩,却决绝地下了逐客令。
萧曼望着这个身不由己的姑娘,忽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并没有起身,也轻叹了一声:“体火易祛,心火难消,县君若还是像之前那样存心与自己为难,只怕便真要伤了身子了。”
淳安县君闻言又是一笑:“秦公公既然不愿相帮,还说这些做什么?”
“我这正是此意,县君出身显贵,又是知书识礼的人,自然知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的道理,难道以为只有曲意顺随才叫出手相帮么?”
这话说得推心置腹,没什么虚辞。
淳安县君闻言果然身子一颤,重又抬起头来审视她。
萧曼目光毫不游移,身子稍稍前倾,压低声音道:“这世上除了名节外,女人最重的便是脸面。县君这么做不光于事无补,还伤了身子,时间长了,只怕容貌便真的毁了。”
淳安县君眼中露出惊色,不由自主地抬手抚上面颊:“那……秦公公怎么说?”
见她语声和缓下来,萧曼也不再吓唬她,宽慰道:“现下还不至如此,只要县君依着方子调理,很快便能复原。可说到心结上,药石便无能为力了,还需县君自解才行。”
她想了想,索性把话挑得再直白些,于是续道:“斗胆说句不知轻重的话吧,女子前半生在家随着父母,后半生便要交托在夫君身上,天家百姓都是一个道理。一旦所托非人,那便终生遗恨。县君如今即将大婚,心中忐忑也是人之常情,若是信得过的话,县君尽可以直言,就算将这气闷排遣出来也是好的。”
一番肺腑之言堪堪说完,淳安县君却没应声,只是讷然不语,也不知是踌躇,还是觉得难以启齿,过了半晌,忽然幽幽问:“不知秦公公可有兴听琴么?”
她这一问倒让萧曼微怔了下,但见她眼中又现出期待之色,心头便了然了,当下含笑点头:“县君雅奏,我定当洗耳恭听。”
淳安县君微微颔首,果真起身从旁边的架子上捧了一张琴过来,小心翼翼地打横搁下。
萧曼不通音律,更不懂鉴赏乐器,但见那琴样子古旧,一挨近便闻到一股淡雅的郁香,显然是上等木材所制,不由多看了两眼。
第78章 心有千结(2/2)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