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曼走下楼时,丝毫没有了结了这趟差事的松快感,反而郁郁的心中不畅。
楼下空荡荡的没有人,原本就不算大的地方一下子像连日光也照不通透,莫名陷在一片参差凌乱的沉暗中。
她在门前出神怔了片刻,才抬手轻推。
门开的一刹,就看到秦恪竟然站在院中,身上是一袭罩氅青袍的闲便打扮,负手悠然而立。张怀恭恭敬敬地跟在边上,平远侯也半呵着腰,愁眉不展地勉强陪着笑脸。
不说是要伴着庐陵王么,怎么人又在这里,莫非觉得事关重大,到底还是放不下心来?
他可不是这种筹谋难断,心里没个定数的人。
萧曼隐觉秦恪这趟来得蹊跷,似乎是另为了别的什么事,可瞧那神情,又不像是十分要紧的,一时猜不出端倪,只得先走了过去。
平远侯一见她出来,心念爱女,急不可待地就想上前探问情形,可碍着东厂提督就在旁边,只能强抑着心里的迫切,没敢冒然造次开口。
萧曼假作没瞧见,近前叫了声“督主”,便抬眸觑他的眼色。
“还瞧什么,侯爷等了好半天了,就望着听信儿呢,你只管照实说。”秦恪面色和淡,像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全不似先前听闻时的样子。
萧曼瞧不出内中有什么别意,便依言把淳安县君的情状大概说了一遍,至于那番心结自然便略去不提了。
秦恪听完呵声一瞥眼:“侯爷听到了吧,不过就是个热毒上涌,肌生暗疮,暂时不好看相,没什么大事,等过几日自然便不碍啦。”
他后面那两句话拖长了声音,有意无意地透出些讥讽不耐的意思。
平远侯听闻女儿并无大碍,本来满心欢喜,可瞧着他这副神气,面上不禁尴尬起来,僵着脸点头干笑:“厂督大人说得是,老夫一时失察,也是吓得糊涂了,不但劳烦秦奉御辛苦来这一趟,厂督大人更是玉趾亲至,实在是惶恐,恕罪,恕罪。”
“侯爷言重了,令嫒是陛下降旨册封的晋王妃,虽然还没行大婚之礼,可也算是主子,哪怕偶染小恙,在本督这里都是大事儿,哪有什么劳烦不劳烦。”
秦恪轻撇了下唇,敛着眼中的厌色,稍稍俯近:“不过么,本督怎么听着令嫒方才那一曲琴伤肝断肠的,好像藏着事儿,心不甘情不愿的。啧,这不大好,侯爷别光顾着忙,得空还得想法多开解,不能让令嫒由着性子来,若真出了什么差池,本督这里可也不好周全了。”
平远侯脸上狠抽了两下,方才那琴声他也全听在耳中,况且知女莫若父,怎能不明白其中的深意,只是不便明说罢了,当下唯唯连声,强笑着都应了。
秦恪也是点到即止,没有多言,道了声“告辞留步”,转身便走。
到门口处,才低声对身后道:“本督和秦奉御自回,你们不用跟着了。”
张怀躬身应了声“是”,便领着人退后,等他们两人出去之后便重新落闩上锁。
萧曼走到外面,肩头沉压压的感觉才稍稍松解了些,暗自轻叹,寻思他稍时八成还要问起内情,正盘算着怎么回话,秦恪却回头道:“愣着做什么,这闷气地方还没待够?随我来。”
他话说得冷硬,眼中却没有那种怕人的沉戾,倒像当真待得不耐,催促着快走。
她不禁有些诧异,愈发觉得他是有什么事情才特地过来的,虽然心中生疑,但还是跟了过去。
第80章 踪影相随(2/2)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