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随声接口问着,语气却淡漠至极,根本没放在心上,垂撇着唇角看她,像是另瞧出了什么颇堪玩味的事。没等她回话就凑了过去,抬手拿指尖勾开那青布贴里的领口,俯到近处轻嗅。
“啧,大白天的就洗身子,瞧个病而已,不至于吧?”他狭着眼寒起声来,“还是想着晋王殿下和旁人不同,自个儿洗干净了才好伺候?”
这不是戏谑揶揄,甚至已不单是反讽,虽然没挑明,但话里头暗藏的怒气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萧曼听得出他是借故又在纠扯晋王同她的关系非同寻常,连带着暗讽自己趁四下无人心里还存着那一层心思在。
想到其中的龌蹉不堪,她只觉气往上冲,回眼冷横过去:“督主去慈庆宫办差,不也抽闲沐浴了么?”
秦恪面上一滞,显然没料到她竟敢出言顶撞,还没遮没拦,说得这般直截了当。
好脸色见得多了,这胆儿也像春天里的草,见风长。他不怕这脾气什么时候真就漫到自己头上,只瞧她胀红了脸,不堪冤折的羞忿样儿,倒比平常一本正经回话时中看。
他不怒反笑,直起身子继续觑她脸上的嗔怒。
“本督是身上沾了晦气,若不拾掇干净,回头如何面圣?”
萧曼原以为刚才定然惹怒了他,话一出口就开始后悔了,心里暗自打鼓,一时之间又不知该怎么缓圆好,蓦然听他这般解说,不觉有些诧异。
尤其是“晦气”那两个字,不知怎么的,听着便叫人生寒。
她隐隐猜到了大概,没敢真往确实处想,赶忙就着“台阶”下来,垂首道:“督主恕罪,奴婢也没有旁的用意,只因那蛊虫的缘故,才不得不这么着。”
“哦,怎么说?”秦恪挑了下眉,挪步转到身侧。
折腾了半天终于回到正话上。
萧曼吁了口气,也转过身来,望向躺在榻上的澜建:“这蛊虫极是特异,明明隐藏在体内很久了,蛊性却没发作,却偏巧被我身上带的药香引动了,差点便要了晋王殿下的性命,奴婢没法子才只好换衣沐浴。”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若不是你引动了那虫,晋王殿下还不知身上有这个症,万一到了北境战场上再发作,那才真是无力回天了。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也算缘分,你说是不是?”
刚说了两句正话,便又开始往歪路上扯。
萧曼抽了抽唇,故意不答这话,继续正色道:“这下蛊的手法也极是阴损,蛊虫寄生在胸腔里,如今已缠上心脉,不管用什么法子招引都凶险得紧。再者,虫性千变万化,很难摸得清,最好……还是让下蛊的人亲自来解……”
她说到这里,见秦恪瞥眼看过来,后面的话便打住了。
“你治不得,连命也保不住么?”
“那也不是,这蛊虽然下得阴毒,却不见有多凶活,要不然也不会在体内蛰伏不醒,想法子让它继续昏着不在身上为害,应该能办得到,可要是时日长了,会是什么情形却难说得紧。”
秦恪呵笑了一声:“这不就成了么,人家费尽心力送了这东西,咱们猜不出缘由,晋王殿下自然明白其中的深情厚义。你只管把东西看顾好了,其他的不用理,回头自有人来收拾。”
萧曼总觉他是知根知底的,全然又是一副乐观其成的样子,自己却一头雾水,但好歹他没说出放手不管,任凭澜建蛊发身亡的话来。
“行了,剩下的事儿你是行家,本督不插手。”
第102章 唇齿之戏(2/2)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