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裳觉着今日已经是够惨,应该不会再惨。
她又一次试着自己起身,结果不知那位平乐公主是不是因着终要嫁给欢喜之人,便也不顾了在他面前模样。
她蹦跳着朝风裳跑来,将先前风裳脱给她的衣服一甩,包到了风裳头上。
并拍拍风裳脑袋,道:“应尚大人多谢,本公主如今不冷了,本公主看倒是应尚大人如今比较需要。”
话落,周遭一片笑声起。
是应惊鸿带来的数个兵士家仆,以及伍余元和凤蝶儿。
但好像还有其他人。
风裳听到了,这之中除了伍余元,还有一位较沧桑的笑声、有清灵悦动的、亦有粗嘎男子的。
数人,十分多的人。
风裳头上的衣服被揭了下来。
她狼狈的脸上被一块丝巾擦了擦,接着一双健壮有力的手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陛下,这位应尚大人还果真是有趣呢,有酒宴之处带着应大人,定能生颇多乐趣。”
“嗯,爱妃此言确有理。”
风裳感到自己腰被人抱着,麻木的双腿即使无力,却无需担心会就那样再次倒在地上。
接着,抱着她的那双手却将她一丢,另一个人将她抱了住,是唐康。
“应大人得罪,唐康年少时,曾习过几年武。如今年岁虽大,但扶着应大人倒不是何难事。陛下身贵,不能在众人面前长扶大人,还望大人莫要在意了去。”
唐康这话说得极低,只有风裳与他才能听到。
这样看来,唐康倒似在为凤承天做什么解释一般。
但这根本是无稽之谈,即使凤承天不扶她,那也是情理之中。
正如三壮所说,他是她仰起脖子到断掉都难仰到的至尊,她一届微末根本无资格要他来扶。
唐康塞到风裳手里一丝巾,是女子样式,透着些榅桲制成的清淡果香。
风裳曾在凤承天身上闻到过此味。
这位帝王行事做人向来奇特。
风裳被唐康扶着入了稍靠后些的席位,离凤承天与应惊鸿都颇远。
也是这过程中,她终于明了,为何方才她会听到数人多的笑声。
原是因着应惊鸿回京多日,众人拜访皆不得见。
今日听闻应将军亲临严府,又闻皇帝与伍妃亦将来此,都起了来一拜的心念。
加上严华平日里并不是那冷清薄寡之人,他们来了严府自不会像在应府一般,被拒绝会见。
自然,他们的本意还是要来与有权势之人攀些关系。
倒不知今日应惊鸿与凤承天来严府一事是谁传出的。
风裳看着酒案小几越摆越多,看着她的座位越发靠后,看着北凉臣子酒席之中侃侃而谈,同君王将军指点江山。
那神色中光彩满是,风流雅韵,她才忽地感到自己渺小。
若不是时有可能见到凤承天,她其实一直未曾意识到,若以她此时一北衙小禁军的身份来言,她如今根本不可能坐于严府。
而是应站在严府府门外,身穿兵甲,为君王守皇城。
三壮此时已经坐到了她身边,身上被应惊鸿踢伤的地方唐康亦派人为他做了处理。
跟在凤承天那人身边的人,似乎都很细心且聪颖。
三壮坐在她身边,一直絮叨着他今日算是和她长了见识,如今坐于严府的朝中权要,他一个都未曾见过。
风裳看着家仆来来往往,其中端上桌的金叵罗、蓬莱盏中沏满玉液。
而她,面前也被斟了一杯,色泽如绛,仆人介绍是应将军携来的昆仑觞,红酒中的佳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