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正中心思微动，问道：“你多大了？”

    “小的今年十八了。”

    “哦？十八了？你不是家生子吧？”

    扶柳缓缓的摇了摇头回道：“小的是在六年前，被管事买到府里来的。”

    “原来如此。”白正中点点头，对扶柳说：“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扶柳闻言，脸上就闪过了一丝犹豫之色：“老爷，小的的家人都在六年前黄河发大水后，死于饥荒中了，小的是一位孤儿。”说着又强打笑意的扯了扯嘴角：“这些年全赖府中的照料，小的时常都会庆幸，当年被牙婆卖来时，签的是死契。”

    扶柳脸上故意做出来的小表情没能逃过白正中的眼睛，如此一来，白正中更是觉得这个丫鬟的性格乐观温和。不知怎么的，他竟然想到了他的原配，冯氏。

    冯氏也是一个乐观温和的性子，那时他还总调侃冯氏出身商贾却一点没有学到商人的计较之心，而后哪怕是出了郑氏的事，她虽难过，却从不抱怨，只是整日期期艾艾哭哭啼啼让他看了糟心。

    他与冯氏少年夫妻，如果不是出现了郑氏，或许他与冯氏的感情如今也应是很好的，冯氏是个软糯的性子，从不与他争辩，一急起来却是连重话都说不出来。如果不是因为他被妖娆又主动的郑氏所魅惑，也不会让冯氏整日郁郁寡欢，如果不是心情压抑，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早逝了。

    可是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多如果呢？

    “唉……”

    听到白正中的叹息声，扶柳便抬起头来看着白正中，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老爷可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白正中因为沉浸在对冯氏的怀念里，听得扶柳这么一说，下意识的就要回答，但他及时醒悟过来这面前站着的不是冯氏，而是个小丫鬟，便又赶紧改口道：“无事。夫人现在在屋里吗？”

    “夫人说要帮二小姐挑选明日去宫中所穿的衣裳，现在应是在二小姐的房中，稍后就回来。”

    “嗯。”白正中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到书桌后角落里摆放的大维德花瓶旁边，在里面的卷轴中翻找着，一边头也不抬的对扶柳道：“我知道了，稍后我同你一起过去，你出去等着吧。”

    “是，老爷。”

    扶柳提着笼屉慢慢的退到了门边，临了关门的时候抬眼一看，却见白正中正将一副卷轴打开细细的端详着，脸上带了一些惆怅与悲伤。

    老爷在看什么呢？刚才走神时的表情也是这般悲凉，是想到了什么呢？站在门外等候的扶柳心中不禁纳闷。

    来福见扶柳出来了却不走，就问道：“如何？老爷这是要到后院去歇息吗？”

    “嗯。”扶柳笑着点头道：“让我在这儿等着，稍后和我一起去夫人房里。”

    来福听了就咧嘴一笑：“夫人真是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