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左边的小腿不知为何少了一条腿骨,像是被人从中间踩碎般,断口参差不齐。
“饶命,饶命啊!小的有眼无珠,不知冒犯了高人……”
它便哀声告饶起来。
喀嚓!
南冥伸手拆下它的一条肋骨,塞进嘴里,如嚼油条般啃起来。
边嚼边问:“与我说说,这山谷怎么回事,为何鬼气森森的?”
“是这样的……”
它战战兢兢地回答起来。
很久很久以前,这儿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山谷,郁郁葱葱,四季如春。
后来,幽城建立,恶徒群聚。
天阙派大军剿匪,每每不得根除,反倒折了不少兵将。于是使计将恶徒引入谷中,以天火真雷轰之,却殃及了过往行商,数千冤魂埋尸谷底。
谷底之下,恰有一条阴煞地脉,滋养阴魂,孕育出了凶魂厉鬼。
历经数千年厮杀吞噬,最后剩下了一只骷髅鬼王——便是眼前这只可怜巴巴的骷髅了。
它生前原是一官家小姐,家道中落,被卖入风尘作了妓女,好不容易得到了赎身,却在途中冤死,埋骨异乡,历经千辛万苦修成鬼王,又被困在谷中,不见天日……
说来,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它情真意切,语气哀婉。
若不看那白骨森森,真让人觉得是个我见犹怜的弱女子,饶是铁石心肠,怕也要生出几分怜惜。
“所以,这儿路过的人都被你杀了?”南冥又掰下来一根肋骨。
“不……不是的,小的只挑些强壮男子,吸取他们的元阳修炼,不会害他们性命的。”骷髅鬼王瑟瑟地说。
——当然,那些被吸尽了精气元阳,又被阴煞之气侵体的人,还走不走得出这处深谷,可就不关它的事儿了。
这只鬼王不是一般的鬼修,而是由地脉孕育、上万阴魂融合而成的地缚灵,天生便有堪比神通境的实力,又修炼了数千年,纵然入圣亲至,在它手里也未必讨得了好。
若非天道制衡,让其无法离开诞生之地,它早就到处兴风作浪去了。
看了看南冥的脸色,鬼王空洞的眼窝里幽焰一转,小心翼翼道:“大人,小的也是为求生存,迫不得已,如今已经知错,再也不敢妄害人命了……”
南冥目光低垂,淡淡地瞥了它一眼。
“给我把后面的人都杀了,我就留你一命。”
“是是是,小的以后一定洗心革……啥?”
骷髅鬼王的牙关一顿,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这个一身正气、侠骨仙风、深不可测的老怪……不是来斩妖除魔的?
……
……
裘雪衣站在乱葬谷口,皱眉望着弥漫的大雾。
这山谷中的白雾,似乎越发浓郁了,十丈开外,连路都看不清楚。
他是灵枢境的修士,眼目之明远胜常人,都是如此。那些不入门槛的江湖武者,更如无头苍蝇,两眼抓瞎。
浓雾中,不时传来呜咽的风声,听得人心头发慌。
“该死。”
他心中暗骂。
没想到那小子被追得紧了,慌不择路连乱葬谷都敢闯。早知如此,他应该放慢些脚步,派些人手绕路到前方拦截,也不至于如今陷入两难。
乱葬谷的诡异,是人尽皆知的。
进入其中的人,十个有九个出不来,剩下的一个纵使活着出来了,也会变得疯疯癫癫,并且修为大减。
因而被人视为禁地,传出了不少足以止小儿夜啼的恐怖故事。
裘雪衣心知,那个叫南冥的小子进去了,怕是凶多吉少。
然而无论生死,价值五十万灵元的头颅就在里面,在这浓雾掩盖的诡异里。
放弃?
绝不甘心。
尤其是在好几个不要命的人冲了进去以后,急迫的心情更加躁动。
不能再等了。乱葬谷的出口不止一个,说不定有人已经得手,并且从另一个方向偷偷离开……
“走,我们进去!”
他大手一挥,命令血魔门的部众跟上。
有人在前方探路,有人在侧翼回护,有人在尾部断后。裘雪衣走在众人簇拥的中间,警惕地感应四周,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便随时准备逃离。
他们走得极慢,但走着走着,也迷失了方向。
修行者的灵觉和神念,在浓雾中被遏制到了极点,几乎只能以肉眼视物。
恍恍惚惚间,裘雪衣似乎看到浓雾中有一个女子,披着红纱,撑着油纸伞,窈窕的身影,影影绰绰地接近。
他心中暗道不好。
自幼出身魔门的他,对邪魔之流的奇诡手段再熟悉不过。空旷的雾谷中,蓦地出现一个女人,本来就是一件极诡异的事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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