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回答,李止水错愕的盯着沈利,刚才他去溪边,那女孩明明表示自己是个哑巴,怎么又能说话了呢?被耍了?
沈利不明白李止水投射而来的目光是什么意思,走过去附在李止水耳边小声说道:“来的时候忘记交待你了,看到听到任何不可思议的事情,都不要有过激表现,有机会我会跟你解释……。”
“沈利,嘀咕什么呢?放大镜呢?”山羊胡呵道。
沈利嘿嘿一笑,从身上摸出两个放大镜,放到了画上。
两个老头一人一个,弯着腰,脸都快贴画上去了。
收起画夹走过来的沈佳聪,对着李止水歪嘴眨眼,然后放下画夹,挤到山羊胡的身边说道:“爷爷,哪有你们这样看画的?离远点,像这样。”
沈佳聪边说边做起了示范,两个老头一声不吭,学的有模有样。
郑老头对画研究不及山羊胡,年轻时打杀惯了,静不下来心,老了跟着山羊胡养成了这个爱好,属于入门级别的弟子。
“丫头,给说说吧,这画什么来头。”郑老头说道。
“慢慢慢,你忘了约定啦,得这小子先来,”山羊胡拦住沈佳聪,把李止水从旁边拎了过来。
“对对,我怎么把这茬忘了,你,说。”郑老头指着李止水,用命令式的口吻说道。
对于郑老头情绪的变化,如果不是沈利刚才提醒他,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应该叫沈佳聪的女孩装聋作哑,两个老头一会吵得不可开交,一会好的跟一个人似的,看来这里除了他,只有沈利算个正常人了。
“说,说什么啊?”李止水摸着脑袋,不明所以。
沈利想插话,没敢,他知道这个时候插嘴,换来的不仅仅是呵斥,弄不好下次别想来这个地方了,心里暗暗祈求着,水哥,都怪我来的时候没跟你说清楚,你好自为之自求多福吧。
“你说说什么?傻小子,当然是让你说说这幅画了。”山羊胡用和郑老头一样的口吻说道。
李止水不懂画,不知道从何说起,他捏着下巴,面露愁云,绕着画来来回回转了三圈,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其实,我不懂画。”李止水终于说出了实情。
山羊胡好像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输了,他一脸和蔼的看着沈佳聪,道:“丫头,你说说吧,只是你的强项。”
沈佳聪摇了摇手中的放大镜,道:“这幅《江堤晚景》是张先生仿南塘董元的同名画作,完成这幅画后,张先生技法陡增,青绿水皴树,各种画法频频施展,你们看看这前景的老树,巍峨的山头,这都是他的符号,人物栩栩如生,用笔顿折,山石勾皴,随意天成,洒脱而有灵气,用墨淡雅,仅在山石上罩染一层几近透明的墨色,并用稍深墨色染出远山及……。”
“好了好了,说的太好了。”不等沈佳聪说完,山羊胡率先鼓起了掌。
李止水很沈利自不用说,很配合跟着拍手,不过郑老头拍手,却别有一番心思了。
“老郑,我这孙女跟你家的那个比,咋样?”山羊胡问道。
“不能比。”郑老头冷冷地说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看到郑老头脸色发生了变化,山羊胡也不甘示弱,热脸一冷,“沈利,把画收起来,送客。”
沈利迅速卷起画,系好放进盒子里,一溜烟的跑了。
“还不走?你那孙女这么好,肯定能烧出好吃的,你还指望在这里吃晚饭?”山羊胡下了逐客令。
“晚饭我是没打算在这吃,不过赌约你得履行,”郑老头一脚踩在旁边的凳子上,“来吧,钻。”
山羊胡老头这才想起,刚才只顾沉浸在孙女的赏画中去,忘记了赌约。
其实两个老头第一次看画的时候,订立赌约,他们一个认为赠画的李止水是个懂画的行家,不然不可能收藏这等名画,郑老头则认为李止水狗屁不通,要不然不会随手送人,输了的人,钻裤裆。
两个老头年纪加起来快一百五十岁了,依旧跟个孩子似的,得理不饶人。
“沈老头,你可是发了誓的,要是不钻,那誓言就会应验,你自己看着办吧。”郑老头一点不给退路。
沈利去了小楼就没再回来,李止水看的不是很明白,更不清楚因为他一句不懂画,让山羊胡老头遭此羞辱。
沈佳聪没管这两个老家伙,拿起画夹就要走。
“喂,丫头,你就不看看你爷爷是怎么出丑的?”郑老头说道。
沈佳聪摇摇头,走过李止水身边的时候,小声说道:“他们要是没完没了,你就说吃饭了。”
李止水看着沈佳聪的背影,挠着头发,听不明白。
和刚才下棋如出一辙,一个揪着不放,一个站着不动,僵持了一会,山羊胡翻起了旧账。
“你刚才下棋,明明是输了,现在我输了,大家扯平。”山羊胡说道。
郑老头晃了晃腿说道:“刚才的棋没下完,我承认我耍赖我认输行吧,汪汪,狗叫我也学了,你该履行诺言了吧。”
山羊胡还想拦着郑老头不要学狗叫,话没说出口已经吃了,为了能够看到对方出丑,两个人是煞费苦心。
李止水这些年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这世上还有这种人,不可理喻蛮不讲理冥顽不灵。
他不知道现在是走是留,两个老头开始吵了起来,他怕郑老头再出现上气不接下气的情况,突然想起沈佳聪临走前交待的。
“吃饭了。”李止水大声喊道。
两个老头互看一眼,然后争抢着掂脚朝小楼跑去。
李止水再次发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