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睡觉上厕所，沈佳聪不会让李止水离开自己的视线。

    在狗头山待了几天，李止水寻思着怎么开口，才能让那老头放自己一马。

    这天天气还不错，沈老头在与郑老头的对弈中连胜两局，心情大好。

    猛然间看到坐在凉亭边上想着心事的李止水，问道：“小子，象棋会吗？”

    李止水会，但不敢承认，他见识过两个老头为了一盘棋争的面红耳赤，输了没面子，赢了怕沈老头掏枪，犹豫再三时，听到沈佳聪的呼唤。

    “李止水，过来一下。”

    沈佳聪正在小溪边作画，听到爷爷要拉李止水下棋，连忙开口帮李止水解围。

    李止水笑着起身，指了指小溪边的沈佳聪。

    沈老头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去吧，”随后看向对面的郑老头，“来，我们继续。”

    李止水几步掂了过去，中间回头看了一眼凉亭里的两个老头。

    “还不谢谢我？”沈佳聪眉开眼笑。

    “谢谢你。”李止水说的没一点诚意。

    沈佳聪转回头，继续看着面前的画板，边画边说道：“一点都没有诚意，看来你真的怕我爷爷。”

    “算是吧。”李止水苦笑着回道。

    “要不然，我们出去玩几天吧，反正爷爷把我交给你了，你到哪，我就到哪。”沈佳聪随口说道。

    李止水愣愣地看着完成一半的画作，没一点心情道：“可是我想回家。”

    沈佳聪兴奋的脸上泛起笑容，激动道：“好啊，正好我也想去你家看看。”

    李止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站在原地不动，把沈佳聪带去李家大院，那院子还不被拆了。

    没听到回答，沈佳聪转过头，盯着李止水：“你不同意？”

    “不，不是的。”李止水犹豫了一下。

    “那是什么原因？”

    李止水长舒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跟沈佳聪解释自己的处境，作为张家的儿子，他姓李，母亲生死未卜，大仇未报，他没心思去儿女情长。

    “我觉得我们都还年轻，应该趁着年轻多学多走多看，这样以后的人生才不至于单一，就算老了不能动了，起码回忆的时候，也能多一点画面，你说是不是？”

    李止水笑着，在狗头上雾气的笼罩下，一点都不显得阳光。

    论帅气，李止水比不上美术学院那些画技高超的学长，论能力，李止水不是名校毕业也没有什么特长，但就这么一个人，让沈佳聪割舍不下。

    “是，你说的很对。”沈佳聪捏着手中的画笔，歪头沉思了一会，“所以啊，我要跟你一起去，这样才能多走多看。”

    “你是装傻……，”李止水不由的提高了嗓门，生怕凉亭里的沈老头听到，随后压低了声音，“还是真傻？”

    “我不傻，我只知道我爷爷把我交给了你，你要是从山上下去不带着我，可以，那老头能对你做出什么，我不管。”沈佳聪拿着笔指着沈老头的后背说道。

    李止水好一阵的沮丧，想走不能走，想留不能留，关键是沈佳聪还不帮忙。

    长吁短叹了一会，李止水才郑重的说道：“好吧，你可以跟我去，但是要听我的。”

    “行。”沈佳聪回答的很干脆。

    沈佳聪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杭城。

    从小具有超强的绘画天赋，因为是沈老头孙女的缘故，投其所好的仰慕者前赴后继，到了高中时期情窦大开的少男情书满天飞，为此沈利不知道替她赶走了多少苍蝇。

    本来可以保送出国留学的，沈良海也同意了，毕竟出去见见世面也好，但固执己见的沈老头不同意，说什么沈佳聪一个人出去乱跑他不放心。

    不管是处于对沈佳聪的安全考虑，还是根本看不上外国的教育，沈老头一发话，所有人都闭上了嘴，任凭沈佳聪撒了几天的娇，沈老头愣是没松口。

    沈佳聪“行”字刚说完，起身朝凉亭里走去。

    “爷爷，我要跟李止水回家。”

    遇到一步难解棋路的沈老头连头都没抬，随口回道：“好，去吧。”

    沈佳聪以为听错了，又确认的问了一遍：“我说我去李止水家，贵城的那个家。”

    “知道了，我又不聋。”沈老头直起身子很确信的说道。

    “你真的同意？”

    沈佳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多年不管是上学还是逛街，身边总有几个不苟言笑的保镖，这次能出去，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兴奋的手舞足蹈后，沈佳聪一把薅住沈老头的山羊胡，照着沈老头的脸上亲了一口。

    “谢谢爷爷。”

    “哟哟哟，快去吧，早点走，看着心烦。”沈老头嘟囔了一句。

    “是伤心难过吧，”对面的郑老头落井下石道，“还好意思臭着个脸，你把这闺女关到笼子里算了，就你孙女金贵？你看看我那孙女，散养了这么多年，不也啥事没出过？”

    “别啰嗦，下棋。”

    “该你走了。”

    ……

    沈佳聪欢快的跑到小溪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李止水。

    李止水满脸愁容的拍着脑袋，慢慢的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