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叫《梅花刀法》。”
“这本,《易筋经》。”
说着,左师师双手往那几摞译本上重重一拍,然后又拿起升降台上的一摞古兽皮,“当然,这些译本都翻译自青禾地下城出土的兽皮古籍,这也不是什么新闻了。”
“好吧,就算我们的士兵私自修行古武,那又有何妨?”马将军接着说道,“再牛掰的修行者,一枪不也打死了?”
“马将军,你的说法我不敢苟同。‘大同钱庄系列抢劫案’是我亲自督办的,主犯叶天还真的不像你所说的这么容易对付,别说一枪打死他,那次我‘冀州军团’全副武装的数百士兵都没能将叶天困在其大宅中,反而让他打死打伤数十人成功逃脱,”冀州将军杨兆业接过话茬说道,“直至在‘恶人谷’将那叶天生擒,我‘冀州军团’前前后后共计死伤一千多弟兄,损失惨重啊!”
“我猜左师师的言下之意是担心普通士兵照此修行下去,一旦有所突破成为如叶天一样的强者,就会出现我们掌控不了的局面,而一旦上级军官掌控不住下级士兵,军队就容易发生哗变,我说的对吧左师师?”杨兆业问道。
“杨将军所言极是!”左师师沉声回应,“根据我们调查所知,叶天就是一个资深的古武修行者,他修习咏春拳长达三十五年,因天赋异禀,四十八岁时他便已达到‘炼精化炁’的修为阶段,为了活抓他,杨将军的‘冀州军团’死伤的一千多弟兄,大部分都是被爆能枪所伤,可见,军队里普通士兵私自修行古代武学,对国家和军队来说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一个叶天就可以掀起这么大的风浪,十个呢?一百个呢?有一千个这样的修行者,天下岂不大乱?”
众人皆沉默不语,心中却深以为然。
“另外,我从别的渠道了解到,欧罗、贵霜、赤道三国政府也同样面临着古武修行在军队中和民间泛滥的问题,这已不仅仅是我国的问题,而是个世界性问题!”左师师肃然道。
“那怎么解决?明令禁止?”马开明双手一摊,“我可暂时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所以今天召集大家前来,就是想和大家探讨一下我们作为王国的管理者,如何应对古代武学在军队中以及在民间的泛滥,是疏,还是堵?请大家各抒己见!我的报告到此结束,摄政王!”左师师说完向摄政王和众人颔首示意,然后坐回原位。
“感谢左师师给我们做了一场非常精彩的报告,”摄政王郝连阿力罗展颜道,“接下来,我想听听各州将军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和建议,杨兆业,你曾督办‘大同钱庄系列抢劫案’,比较熟悉情况,就从你开始发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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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皓月当空,王城寝宫。
看着躺在身旁的夫人崔王后鼻翼不时轻轻翕动,朱唇随呼吸一张一合,鼾声轻轻起伏,摄政王郝连阿力罗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心烦意乱之下他干脆悄悄起身独自到后花园散心,不知不觉走到湖边的“静心”凉亭,便步入其中坐在石椅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怔怔发呆,贴身侍从很快给他披上保暖大氅,端上热茶和甜点。
白天在军机厅召开的军事会议是在一片争吵辩论当中度过的,会议最后确定了十二字方针:“疏导为主,有效掌控,为我所用”。会议还决定每年在首都统万城举办一届“古武修行者选拔大赛”,邀请军中和民间古武修行者报名参加,以古武修行者为国效力为噱头,许以官位爵位、金钱名誉的承诺,真实目的却是为了监视和控制古武修行者,并加以利用,以免生乱。
其实军中出现古武修行者不难办,军功、荣誉、军衔、金钱等都可以对他们进行正面引导,然而真正令郝连阿力罗感到头疼的是白天没有出席会议的雍王郝连穆彰阿,对郝连阿力罗来说这才是悬在他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郝连穆彰阿奉老国王之命常年在多个行省追剿叛军,在老国王亲政时期,郝连穆彰阿曾一度将国内叛军全部剿灭,并率“九州军团”三十万精锐镇守雍州多年以对抗兽化人藩国东乌王国对九州王国的入侵和劫掠。
但自从二人被分封、郝连阿力罗代老国王于中央施政,国内叛军却一夜之间死灰复燃卷土重来,而且这卷土重来的叛军的战斗力已然升级,以前被“九州军团”打得抱头鼠窜,现在却可以和“九州军团”掰腕子,鏖战数年,叛军是越打越大、越打越多,并大有向九州王国腹地蔓延的趋势。
太甲五十四年,有能吏上奏老国王弹劾雍王,说雍王“养寇自重,杀良冒功,官匪一家”,被老国王一怒之下削去官职贬为庶民,从此以后朝中大臣噤若寒蝉,但朝中大臣们都明白弹劾奏章中所罗列的罪名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有凭有据,比如叛军使用的兵器,从之前的山寨版变成制式版,这些制式兵器从何而来?从冥都钢铁厂制造出来的制式兵器,秘密送往各行省的武装押运车队屡次遭劫,是谁走漏了消息?幕后黑手又是谁?
郝连阿力罗双眼出神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将手中快要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王国九个大州,除去雍州,白天参加会议的有八州将军,这其中只有兖州将军司马龙、扬州将军盛白沙是老国王的老部下,属中间派;豫州将军房祖兵是他亲手提拔上来的,算是自己人,而其他五州将军均出身“九州军团”,却是郝连穆彰阿的嫡系。
现在老国王郝连九州未死,余威犹在,所以八州将军表面上还接受他这个第二副统帅的节制,可哪天老国王一命归西,自己这个第二副统帅能节制得住多少个州?
郝连阿力罗有些自嘲的摇头苦笑,拿起石桌上的茶壶,自己斟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