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武也破不了他的快，破局之道在于，让他快不起来。

    只闪不架，不给对方丝毫借力的余地，这套看上去强大无比的刀法，立刻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柯武信心大增，暴吼一声，压榨出每一丝潜力，全力翻滚。

    刀锋掠过，背后一凉，有湿润的感觉传来——这一刀伤到了柯武，但是伤口很浅。

    钻天鹞子脸色越发难看，他难以想象一个少年，怎么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找出了破解之法——如果柯武当年的物理老师知道了他的想法，只会报以一声不屑的冷笑。

    钻天鹞子咬着牙，继续出刀。

    柯武双足猛然撑出，身体贴着体面滑了出去，果然，对手刀势更慢了。

    “吼！”柯武暴喝，单手猛挥，满布刀痕的木桨扫向钻天鹞子胫骨。

    咔嚓！

    骨裂声清晰的传入柯武耳中。

    锥心的剧痛从钻天鹞子的左腿胫骨处，电流一般蹿入脑海。“啊……”他惨叫着倒下。

    眼角余光，看见柯武正在站起，并将木桨举过了头顶。

    钻天鹞子砰然倒地，他下意识的抬起头，一片黑影迅猛沉重的从天而落。

    呼、呼……柯武喘着粗气，把造型保持了一秒钟——双手持桨，腰背微弓，前腿屈、后腿伸，前后叉开，桨的粗头砸在地上，顶端染着殷红鲜血和灰白脑浆。

    桨下，有一颗碎裂的头颅。

    邪道有名的人物，长白五禽中的老二，“钻天鹞子”周长烈的头颅。

    前世今生，这是第一次杀人。

    没有什么涌上心头的恶心感，或罪恶感，只有红血白浆，在绿色的草地上缓缓流淌。

    有春风自湖面吹来，有阳光从天空散落，微暖。

    有水和泥土的芬芳，杂花生树的香气，与血腥气一起吸入鼻腔。

    有兵器的碰撞声，武者厮杀时的叱咤声，围观百姓的惊呼声，声声入耳。

    柯武忽然生出一种明悟：这大概就是……江湖的味道。

    浪漫而残酷。

    一秒钟后，柯武面无表情的收桨、转身，任凭粘稠的脑浆和鲜血从桨上滴落，头也不回的冲向李强、张合信大战漠北双妖的方向。

    那边厢，座山雕一刀刚刚劈出，受伤的右腿忽然一软……原本穷凶极恶的刀势顿时萎靡，已经连续守了十多招的辛弃疾，瞳孔中冷芒一闪，一剑斜出，擦着座山雕的刀背，刺入他的咽喉。

    座山雕一死，其余三禽的攻势顿时散乱，辛弃疾回剑荡开两柄刀，身形一转，反手一剑势如仙鹤抖翎，自海东青咽喉轻飘飘的掠过。

    海东青原本凶狠的眼神一呆，脸上渐渐浮现出慌乱之色，“呃……”，他扔掉刀，双手紧紧握住自己喉咙，一个长达四寸的伤口缓缓裂开，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涌出……

    辛弃疾面色如冰，唰唰唰连环三剑刺向食猴鹰，剑光如电闪雷鸣，食猴鹰心胆俱裂，奋力挡下两剑，眼睁睁看着第三剑在瞳孔中越来越近。

    “老大！”一声凄厉的呐喊，食猴鹰眼前一花，五禽中最年轻的金丝燕子已合身扑来，手中长刀不知所踪，仅剩的右手正死死攥着辛弃疾的宝剑：“走啊！”

    食猴鹰眼眶一热，正欲趁机出刀，便见辛弃疾手腕一转，剑光如脱缚的游龙一般再度亮起，金丝燕子的半只右掌，也随之高高飞起。

    “走啊！”金丝燕子尖声长叫，双臂一张，拦腰向辛弃疾扑去：“兄弟们不能都死这儿！”

    食猴鹰决死之意如潮水般褪去，双足一顿，身子向后方飞出两丈，一点地面，再次蹿起，身形凌空扭转，斜斜扑向旁边一株垂柳。

    辛弃疾后退两步，手臂一回一展，长剑自下而上的荡出。

    噗……金丝燕子尸体落地，一张原本颇为俊美的面孔，自下巴至额头，画出一条殷红的血线。

    辛弃疾抬起头，食猴鹰的身影已消失在春柳生机盎然的嫩绿枝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