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其时。
一处还算繁华的城池一隅之地,朗阔庭院,诸人汇聚一处,一道道目光看向院中那位身着蓝色长衫的白发老者。
范先生已经观天象半炷香了,还没有结束?
天象,预言之象!
万事未动,天道有觉,是以有天象化生,昭示世人。
“天象!”
“天象或许有用,不为大用。”
一语清亮,气息浑厚有力。
一位身着浅褐色单薄衣衫的年轻魁硕男子踱步院中,顺着范先生的目光看向太虚深处。
本源有动,原本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涌动异象之光,太虚星辰一颗颗入眼,观之……看不出来太大的异样。
顶多,一些星辰更亮了,有些星辰暗淡了?是被映衬的暗淡了!
自己,是不相信天象。
也不相信天道的。
若然天道定下一切,为何还会有诸夏数千年来的一切,楚国……在天道之中,是注定要沦亡?
那个结果。
自己不满意。
天象!
太虚星辰运转太久,自生的异象,不为什么,就如城中每一日都出现的许多事情。
“羽儿,不得妄言!”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
“自有其道理。”
“煌煌昊天,不变的是漫天星辰,那……蕴藏着一切。”
“数年前荧惑守心,四方天地都有异动,一些事情已经渐渐印证了。”
“江南的事情,嬴政东巡的事情,河西、西域的事情,还有北胡匈奴的事情。”
“北胡!”
“蒙恬拿下了八百里河套河南地,对匈奴……有了战事先机之力,蒙恬……他的确秦国名将!”
“……”
临近处,一个中年男子忙摇摇头。
羽儿有这般不惧天地的胆气是很好的,可……人也当有畏惧之心,非为畏惧人事。
而是畏惧天事。
人力有时尽。
天道运无穷。
一个人,一个诸侯国,一时之强不算什么,若然时运不济,一切就会重归原样!
反之,则大不同。
就如秦国!
百多年前,秦国不过僻处西陲之地的小国,在中原诸国眼中算得了什么,什么都不是。
可!
秦国现在一统天下,成就帝业。
嬴政位列天子,统御社稷河山。
魏国!
百多年前,运道如何?
天下第一强国,绝对的霸主,任何诸侯国面对魏国,都要俯首,后来……时运不济,其国不显。
这就是一个个诸侯国的运道。
楚国的运道就不太好。
人!
也是一样。
诸般事,也是一样!
人,需要畏惧天道。
需要顺从天道,顺天行之,则道无不成。
眼下,秦国强大无匹,他们需要避开秦国的锋芒,这也是顺应大势,否则,皆不存了。
秦国虽强,也要遵循天道的道理,强……如何可以恒久?过强……就亡了。
弱……待秦国有弱的时候,就是机会。
秦国!
秦国的弱,若是被秦国扛过去,或许他们又要迎来强大,否则,那就是他们的道。
羽儿。
统御兵道诸事,皆上。
其余事,稍有不足,还需要继续历练。
他们在箕子朝鲜多年,那是天道运转下的生机,眼下天象又有变动,不知牵扯何事!
“叔父!”
“蒙恬坐镇九原一二十年,才拿下八百里河南地,如此……也为名将?”
“匈奴!”
“也太不知兵道了,连蒙恬的疑兵之计都看不出来!”
“身入匈奴的那些人,也不知兵道。”
“……”
年轻人笑道,叔父所言……有些道理。
然则。
人之一心,有无穷力,天道之下的生死之机,难道就真的要遵循之,有些时候,虽为死门,也是莫大的生机。
冲过去,就是一片新天地。
天道!
自然是需要畏惧的,假使兵道兵事需要火攻了,而天地间突然下雨,就不妙了。
其外。
却无需对天道有那般的敬畏。
天道之下,人,皆一样。
诸国也是一样。
秦国得了天下,嬴政位列天子,是天道所属?论来,仅仅是一时得了机会,将来……自己未必没有那个机会。
蒙恬和北胡匈奴的交手交战,自然所知。
蒙恬以佯攻、疑兵之法,弄出莫大动静,将河套、河南地的匈奴之力骗走。
他则是趁机率领主力将八百里河南地攻下,驱逐匈奴部族,所花费的力气……微不足道。
是不错的战功。
在自己看来,还不够。
若是自己坐镇九原,领兵数十万,北胡匈奴此刻当大势不在,匈奴……其强有些不如传闻。
本指望着匈奴在秦国面前多撑持一段时间的。
如今,被蒙恬拿下了八百里河套,接下来的战事,匈奴要吃亏了,如果没有外在之力,以秦国的布置,匈奴早晚要被攻灭。
匈奴!
着实废物了一些。
胡族就是胡族,除却天生的一股凶悍勇武之气外,其余皆无。
秦国对匈奴的战事有变,化防御为主变成进攻为主,这不是好事……等秦国将匈奴攻灭。
他们就危险了。
秦国叶腾在辽东、塞外布置的手段依旧,速度很慢,仍在不算的蚕食,待匈奴无力,蚕食……要变成鲸吞了。
机会!
良机!
……
话音落下,眉目紧锁,看向叔父,看向范先生,那一日的到来……非好事。
“蒙恬,先前没有拿下八百里河套……才是明智之举!”
“你啊,莫不忘了以前所看的秦国护国学宫内部讲义,兵事的进退……非领兵主帅可定。”
“而是庙朝政事所定。”
“兵事,也是政事,是政事在外的霸道手段。”
“羽儿,你如今可以独挡一面了,需要将兵戈战事之心化去。”
“……”
中年人无奈。
蒙恬这个时候拿下八百里河南地,是最好、最适合的时候,羽儿的评语……是兵事而论。
以蒙恬的兵将之才,提前那八百里河南地也不难。
只是。
对于秦国而言,没有必要提前拿下那个地方。
羽儿跟在范先生身边也有许多时日,似乎……还是没有将范先生运筹帷幄、驾驭全局全貌的本领学会。
羽儿如今的战场兵事之道,超越自己,就算是大父还在,怕也是教不了羽儿什么。
羽儿,心思和眼界当更进一步,如此……方为圆满。
八百里河套河南地。
秦国拿下了,对于暂时栖身箕子之地的他们不是好事。
现在。
天象又有异动。
是意味着天下有变?
即将有变?
说着,再次看向范先生,范先生已经观天象许久了。
“……”
“东方星宿有动,四方星宿相随。”
“非主兵事,而是万事。”
“秦国万事!”
“诸夏万事!”
“星象之变,主在角、亢、氐、房、心、尾、箕。”
“角动,斗杀首冲,七宿相连,不为显耀,然……短则三年,长则五年,秦国当有灾惊之事!“
“亢动,所得所求皆天命。”
“氐动,草木枯荣皆有定时。”
“房动,三五年内有灾殃,或有彼此消弭,凶、平随心。”
“……”
“七宿各动,皆不显,主秦国之象,三五年内或有所动,东方七宿通连四方星宿,也许也有长远之象。”
“具体更多,难以推演。”
“我所学乃是《太乙残卷》,非其余三术所传,若是奇门六壬,或许可以窥得更多。”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