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的滋味很不好受,莳萝起身披上一件衣服,打开自己的房门决定找点儿药吃。
“啪”,按亮了客厅的大灯,莳萝有些意外的对上了两道关心的目光,身形微微一顿,接着却是面无表情的继续朝着放药的柜子走去。
“婷婷你……”张母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在接触到莳萝的目光的一刹那,像是感到恐惧一般止住了接下来的言语。
莳萝从呆愣着站立的张母身旁走过去,若无其事的拉开柜子取出药。然后又转身走到茶几旁边,在自动泡茶机版面上按了几下,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待水烧开。
张父像是有话说一般,上前了几步,走到离莳萝只有半步之遥的地方。
莳萝的视线始终在“咕噜噜”发出声响的茶壶上,似乎一点儿也没看出张父欲言又止的模样。
“咕噜噜”的水泡声越来越大,白色的雾气慢慢从壶嘴处冒了出来,飘散在空气中,氤氲成很大很大一片的模糊。
“婷婷,”张父搓着双手,声音近乎哀求的开口道,“是爸爸和妈妈不对,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对不起……”
张父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像是呢喃一般,微不可查。
莳萝抬起头,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中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淡漠、冰冷的目光仿佛能够穿过浓浓的白色雾气,直直的刺向不知名的远方。
接着传来了极小声的啜泣声,莳萝将头转向这声音的来源——
在张父的身侧,张母的身子一抽一抽的,眼里的泪水止不住的砸落在地上,红色的地板上有一小块的颜色变得很深。
“咕噜噜”的声音渐渐变小,直至消失。偌大的客厅中再次安静了下来,只有张母低低的哭泣声,在将明未明的天色里。
“婷婷,你对于妈妈来说真的真的很重要。”张母哽咽道,“如果你再晚些回来也许就见不到妈妈了。”
张母的话没有夸张,也没有威胁,只是真实的陈述,陈述一个母亲的担忧与脆弱。
“见不到了吗?”莳萝喃喃自语。大概就是像原主一样吧,无助压抑到绝望,最后只能以最极端的方式解脱。
这个世界上总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绝望,当那些绝望降临的时候,没有人能准确的评判出哪一种大,哪一种小。而唯一直观的大概只有面对绝望的人的反应。
但在同时你也应该相信,即使此时的你绝望到想要放弃,但在这么大的世界里,总有人面临着比你还要绝望的绝望而从未想过轻生。
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从来不是因懦弱者而存在的。
烧开的热水顺着壶嘴流到玻璃杯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莳萝就着热水服了药。
滚烫的水在口腔里慢慢降温,然后顺着喉咙流到胃里,溶解成一片温暖。它似乎也能分出很小很小的一支热流,向上攀爬至心脉,融化成一湖温热。
莳萝站起身来,在迈出脚步的前一瞬,她的身体突然停了下来。